第2章 霸星现(1)[第1页/共3页]
她母族强大,又身为王后,生下数子且皆已成人,宗子立为太子,其他诸子也皆得封地,数十年来在楚宫独尊已久。但是此时,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心中却有着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危急和惊骇。楚王商志在霸业,并不在女色上头用心。是以,这些年哪怕他有再多的宠妃,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王后职位。而她的宗子槐以嫡长之尊,更是早早就被立为太子。
而此时现在,唐昧这一番星象猜测,霸星将出在楚国的预言更像是考证了楚国将要称霸的远景,不但楚王商听了满心大喜,连满朝文武也都拜倒在地,齐宣称贺。
此言一出,后宫皆惊。
椒室是一个特别的宫室,因其以椒和泥涂墙壁,取暖和、芳香、多子之义故名。椒室不是浅显人能够住出来的,楚王商的后宫固然多,但是只要王后当年怀上太子槐时,方才入住过椒室。其他后宫妃妾,便是家世再大再得宠,也从没有人能够住进这椒室中养胎。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故兮愁苦?――屈原《九歌・少司命》
太子好色、好酒、好田猎,这本来没有甚么,这春秋战国期间对国君的要求,远不如后代那般严苛。齐桓公曾谓管仲曰:“寡人有大邪三。不幸亏畋,晦夜从禽不及,一;不幸亏酒,日夜接踵,二;寡人有污行,不幸亏色,姊妹有未嫁者,三。”管仲不觉得意,以为这是贵者之享用,不害称霸大业。
侍女玳瑁知她表情不好,忙柔声劝道:“小君④不必在乎,不过是个媵人罢了,想来必是那莒姬在装神弄鬼,甚么星象异兆,当是自抬身价罢了。”
太子槐本来自发得生就嫡子之命,又立为太子多年,职位稳若泰山,不承想有此一严峻变故。听得母亲这番言语,他踌躇道:“这……不至于吧?”
王后看着儿子满不在乎、轻浮非常的模样,心中气恨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骂道:“竖子!大王出征托政,不过因你现在是嫡子。可你立为太子至今,这些年来所行之事,何时称过你父王之情意?我当年怀宗子才住过椒室。现在那向氏只是有身,便已入椒室,更何况有唐昧的星象之说。倘若那向氏生子,挟称霸之天命,再过得十余年,冲弱长成,到时候我大哥得宠,安知你父王不会废长立幼?”
王后冷冷一笑。她执掌宫中甚久,虎伥四布,知莒姬得宠,便早已在她饮食中暗自下药,教她不能得孕,至于媵人们倒不在乎。楚王商子嗣甚多,纵再生几个也无关紧急,只是不能教宠妃们有了孩子,生了妄念。
她晓得楚王商身为一国之君,或宠嬖妃子,或靠近嬖人,本就是常态,她也犯不着吃这个醋。她身为嫡后,宗子又早封为太子,更何况莒姬母国已灭,并无倚仗,国君宠嬖于她,倒好过宠嬖那些来自其他强势诸侯国的女人。且莒姬为人小巧,对她非常恭敬遁藏,她本也不甚在乎。这些后宫妃嫔,于她看来,也不过是如蝼蚁普通,她看着扎眼便容下,看不扎眼一指尖儿抹去便罢了。唯有触到她的底子好处,她才会迁怒不容。
自春秋战国以来,各国国君最大的胡想无不是称霸诸侯,号令天下。“称王则不喜,称霸则服从”,霸道陵夷,霸道昌隆。
唐昧道:“臣依天时而测,据星象以报,不敢欺君。”
王后年纪渐长,争宠之心更加淡了,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太子的职位务需求稳若盘石。作为床头人,她自是敏感地发觉了君王对太子渐有不满,但作为深宫妇人,她却不晓得,君王真正不对劲的是甚么。唯有抓紧束缚太子谨言慎行,毫不成在私事上出错,被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