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麻鸡汤[第1页/共2页]
拿故乡话批评了一番覆水难收的刘海后,阿婵意犹未尽地转了话头,一边给含钏递了个枣儿,一边小声倒豆子,“传闻今儿个长乐宫那崔公公问你话了?”
现在是洗大澡的时候,耳房外热烈闹的,到处都是喧哗杂音。
阿蝉“啧”了一声,“说那崔公公部下的小卓子,给浣衣局的宫女送肥皂,那宫女不要,还泼了小卓子的脸面。崔公公放了话,一准叫那丫头亲手给他门徒浑身打肥皂,服侍完他门徒沐浴,还得服侍他门徒睡觉!”
寺人是去了根的,人越是没有甚么,就越想要甚么。
以是那崔公公才走得那么干脆吧!
晚歇,含钏拖着沉重的步子回耳房,找张姑姑借了剪子,给本身刷刷剪了个短刘海。
挨个儿核完,念完,崔公公眼神一扫,恰好瞧见了端着青白釉瓷盘子的那双手白得像豆腐一样,再移到裹着巾帕的头上,头发乌青疏松,巾子下的皮肤和微微垂下的眼睫,就这么在一瞥之间都能瞧出这宫女儿的不凡。
是看在白爷爷的面上,也是看在白爷爷递畴昔的那枚金戒指的面儿上。
白斗光拱手让了“白爷”这个称呼,“劳崔公公挂念,犬子身子还成,淑妃娘娘赏下来的人参救了犬子的命。”白斗光颤颤巍巍地撩袍子朝东南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主子给淑妃娘娘问安了!”
一边说,一边亲手躬身将食盒盖上,双手递到崔公公跟前,“快中午了,公公您好走。”
含钏双手过甚,恭谨奉上。
下午余暇时,含钏熬了锅天麻鸡汤,天麻是她经心遴选出来的小个儿饱满,老母鸡也没去内油,熬出来的汤,金灿灿的闻着就很香。含钏拿小勺子尝了一口,鲜得牙齿都快掉了!
杨淑妃身边的三等寺人,老爱往掖庭跑,在掖庭里趁着杨淑妃的名头说话做事很不客气,实在想来也是,四十来岁了连个二等内监都没混上,在内宫说不上话拿不了腔,也只能在掖庭里装腔作势,作出一副大爷的姿势。
在挂炉局当差的阿蝉返来,一眼瞥见含钏的刘海,嘟囔两句:“这刘海丑死了!别剪刘海了!像个瓜娃子!”
含钏把枣放了下来,俄然想起来甚么,学着阿蝉的模样,轻声问道:“是浣衣局哪个宫女呀?”
“肥鸭丝炒金瓜一品!”
可,说实在的。
含钏嘴里这颗枣儿,跟卡在喉咙里似的。
含钏重重点了点头,“我跟着您好好学做菜!”
含钏想给本身敲一记闷勺!
梦里头的事儿不能想,一想胸口就痛。
白斗光甚么也不说,含钏却都懂,宫女儿在膳房是没出息的,掌勺的得是大老爷,是男人,要么是御厨世家,要么是外头名动天下的大徒弟,宫女儿年青的时候能摘摘菜,摸不到勺子和锅,如果做着名声了,就能进内宫给娘娘主子们做小厨房的管事,事儿少银子多,到老了能出宫安养,也算是一个前程。
怪她咯?
“鱼肚煨火腿一品!”
含钏含了颗枣儿在嘴里,点了点头。
人憋久了,能疯。疯起来,要么伤自个儿,要么伤别人。
“炝炒鸡丝鸡枞一品!”
含钏看着食盒交代的时候,白爷爷手一抹,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就溜进了崔公公手里。
阿蝉四下看了看,俯身埋头和含钏轻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听外膳房的香云,香云听针织局的银钗、银钗听...”
“酸汤鱼片一品!”
各宫各殿提菜的陆连续续来了又走,膳房垂垂从人声鼎沸变得沉默下来,白斗光也没跟含钏交代甚么,盯着含钏看了半晌,一记闷勺又打在了含钏脑门上,打出来的三个包顺次摆列,构成了一个“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