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叫花鸡[第2页/共2页]
徐慨收回了伸出的手,内心更吃惊了,语气却一如既往地陡峭,“为了一只玉坠,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徐慨掂了掂重量。
他极其灵敏地感知到了面前这个小女人刻骨的悲伤。
脑袋里空缺一片,已经没法呼吸了。
含钏将头埋得更低了,眼神从那只手上移开,硬撑着靠在墙上站直了身,低声道,“谢过主子爷相救...”她手里还攥着那只葫芦玉坠,来不及藏,被徐慨一眼瞥见了。
吴三狗转过甚来,暗淡的灯光中,含钏看到了他慌乱且不成置信的眼神。
徐慨面无神采地递给含钏一张帕子。
“咻——!”
一点灯光从冷巷的绝顶,缓缓走来。
含钏如被烫着了,眼神赶快从那帕子上移开,将玉坠子往怀里一塞,埋着头,囫囵福了个礼,声音嘶哑,“时候不早了,奴...奴另有事...主子爷大恩大德,奴...无觉得报...今后...”含钏高耸地止住话头,顿了顿,再深福了礼,慌乱逃窜。
不值得的。
吴三狗完整转过身,把脸透露在了亮光下。
从远处小小的、模糊约约的荧光,变成了一大团敞亮的、暖和的黄澄澄的光。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奴只能冒死...”
含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小刀拔出后,手压在吴三狗的肩头趁他吃痛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又扎进了他的右眼!
这个小女人却单单为了葫芦玉坠不要命...
含钏一咬牙,捂住腰间的手一下子抽了出来,那把雕萝卜花的小刀没有任何停滞地猛地深插进了吴三狗的左眼!
含钏还没缓过气来,只觉喉咙被胳膊肘死死卡住!含钏用尽吃奶地挣扎,却见吴三狗双眼如两只黑洞穴,脸上两行血泪,似是被她激出了同归于尽的血性!
含钏的眼泪底子止不住,低着头,两行泪猖獗向下落,“被记录在册的宫人若病死、被打死,宫里只会赔给家里十两银子,如果犯了错本就该死,家里不但一两银子都拿不到,反倒有灭门之灾...”
如果让她活着归去了...
太好笑了。
火伴被吓得匕首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别!你别去!”吴三狗的火伴较着慌了,“把坠子还给她吧!她明儿个就出宫了,不会情愿迟误自个儿出宫时候的...三...三狗!”
徐慨悄悄点头,侍从将灯放在地上,他终究看清了含钏的样貌,满面是血、手上也是血、衣裳裙摆的血迹快干了,脸上一片脏污,左脸肿了起来,有擦伤也有撞伤,一双眼睛或许是因为泪水的冲刷,很亮很亮。
含钏埋着头,特长背粗糙地抹了把眼睛,开口,声音极其沙哑,“奴不比主子爷,奴的命还没有这玉坠子值钱。”
灯后是一袭身量颀长、脊背矗立的身影。
灯光摆布摇摆,将阿谁身影的面庞隐没在暗中与光亮的交界处,薄唇轻抿,狭长上翘的眼角印刻在浓眉之下,衣衿处模糊一抹柏叶的银子,就像仲秋被风吹响窸窣的松叶林。
葫芦玉坠...
那盅菌菇肉沫粥...
暗淡晦涩的油灯下,含钏迷迷蒙蒙地看着檐角变成了三叠重影。
徐慨看清了含钏边幅后,有些吃惊,稳了稳,再一点头,侍从沉默地将吴三狗喉咙上的松叶杀器取了下来,脚上像有风似的,寻着吴三狗火伴的脚步向巷子深处追去。
吴三狗甩开火伴的手,向含钏走去。
含钏满脸是血,短促喘气道,“给我滚!我只要我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