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叫花鸡[第1页/共2页]
含钏埋着头,特长背粗糙地抹了把眼睛,开口,声音极其沙哑,“奴不比主子爷,奴的命还没有这玉坠子值钱。”
火伴被吓得匕首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含钏的眼泪底子止不住,低着头,两行泪猖獗向下落,“被记录在册的宫人若病死、被打死,宫里只会赔给家里十两银子,如果犯了错本就该死,家里不但一两银子都拿不到,反倒有灭门之灾...”
可她怕,她怕死,她怕板子打在她屁股上,她怕张氏,怕张氏阴鸷地说“你们去做一对泣血鸳鸯吧”....
含钏将头埋得更低了,眼神从那只手上移开,硬撑着靠在墙上站直了身,低声道,“谢过主子爷相救...”她手里还攥着那只葫芦玉坠,来不及藏,被徐慨一眼瞥见了。
含钏一手紧紧捏住小刀,一手在吴三狗袖兜里扯出了那条络子,玉坠子还带着吴三狗的体温,含钏艰巨地深咽下一口长气,背靠在墙上,吃力地在衣裳上擦拭着葫芦玉坠,诡计将吴三狗的气味尽数擦去!
葫芦玉坠...
灯光摆布摇摆,将阿谁身影的面庞隐没在暗中与光亮的交界处,薄唇轻抿,狭长上翘的眼角印刻在浓眉之下,衣衿处模糊一抹柏叶的银子,就像仲秋被风吹响窸窣的松叶林。
这个小女人却单单为了葫芦玉坠不要命...
含钏一咬牙,捂住腰间的手一下子抽了出来,那把雕萝卜花的小刀没有任何停滞地猛地深插进了吴三狗的左眼!
脑袋里空缺一片,已经没法呼吸了。
明天她就出宫了。
不值得的。
明天她却要死在掖庭。
“哐当!”
第一次见她,她拿石头砸死了一个寺人,第二次见她,她拿小刀扎瞎了一个寺人,她还为他煮过一盅菌菇肉沫粥...
暗淡晦涩的油灯下,含钏迷迷蒙蒙地看着檐角变成了三叠重影。
如果她不怕死,她还会将梦里的场景再演一遍。
徐慨掂了掂重量。
他极其灵敏地感知到了面前这个小女人刻骨的悲伤。
那盅菌菇肉沫粥...
她最怕死了。
不过半晌,含钏面前雾蒙蒙一片,手脚美满是去了挣扎的力量!
徐慨看清了含钏边幅后,有些吃惊,稳了稳,再一点头,侍从沉默地将吴三狗喉咙上的松叶杀器取了下来,脚上像有风似的,寻着吴三狗火伴的脚步向巷子深处追去。
灯后是一袭身量颀长、脊背矗立的身影。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奴只能冒死...”
吴三狗甩开火伴的手,向含钏走去。
“狗-日-的!”吴三狗猛地吃痛痛斥道,松开含钏的头发,捂着眼睛向后退去!
含钏如被烫着了,眼神赶快从那帕子上移开,将玉坠子往怀里一塞,埋着头,囫囵福了个礼,声音嘶哑,“时候不早了,奴...奴另有事...主子爷大恩大德,奴...无觉得报...今后...”含钏高耸地止住话头,顿了顿,再深福了礼,慌乱逃窜。
徐慨看着含钏,看着这个红肿的脸都挡不住清丽灵气的小女人,垂着头,任由眼泪砸在地上。
太好笑了。
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断交。
徐慨双眉紧蹙,昂首看畴昔。
一点灯光从冷巷的绝顶,缓缓走来。
徐慨将金钗握在手里,开口淡淡地,“把这两具尸身沉湖了吧,和前次一样。”
值得吗?
吴三狗回声向后倒去!
光下,小女人的身影很薄弱,满青的宫装在她身上被穿得翩若拂柳。
含钏还没缓过气来,只觉喉咙被胳膊肘死死卡住!含钏用尽吃奶地挣扎,却见吴三狗双眼如两只黑洞穴,脸上两行血泪,似是被她激出了同归于尽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