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动荡[第2页/共3页]

孙祥桐（死劲地吸着水烟袋，咕嘟咕嘟冒气水泡）：慌甚么，传闻江北靖江的胡家也和我们普通，田连阡陌，并未曾被抄家查没。

孙祥桐（不耐烦的神采）：你就少说几句吧，头发长见地短，成日价瞎起哄。

孙太太（红肿着眼，紫嫣忙挑起帘子）：老爷，顾先生。

（江阴城北有一座矮小的山丘，名曰君山，山势嵯峨，莺啼鸟啭中，有一处宝刹，始建于南唐，古称广福禅寺，现名君山寺。

孙太太（一跳踢翻了蛐蛐罐）：就晓得玩这些顶没用的东西，眼下就是没顶之灾了，把你拉出去游街示众。

（孙墨笙在地上哭得更短长了，把手中的玩具推到一边）

顾子潇（一脸的猜疑惊惧）：时势这么乱，哪另故意境讲这些客气话。（把脸一沉）你可传闻了，要塞的炮火都哑了，连个屁都没有放一放，可见是有内鬼。

孙祥桐（纳罕）：四张票，就你、家嫂和两位孩子？

朱福（忙上前打千儿）：是，老爷。

孙祥桐（肝火冲冲上去一个嘴巴）：靠一边去，这类事也有你的份，也不怕外人笑话就是大清的从慈禧起，乾纲不振，让女人骑了男人头上去，才天下大乱的。

孙祥桐：茹玥，我想托子潇把默笙带至台湾令兄处，等时势和靖了，在阖家团聚，你意下如何？

孙祥桐（沉吟了片刻，啜了一口茶）紫嫣，去把夫人叫来，我有事商讨。

顾子潇（撇撇嘴）：贱内就算了，我在上海有个相好的，预备同她一起去避避祸，在外清闲数载，归正迟早要打返来的。共军再强，强得过日本人吗？

孙祥桐（摸过水烟袋，哒哒抽了两下）：我老了，自从宗子在内战中下落不明后，唯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孙家的香火不能断，但是孙家这一大师子人，底子就走不成的。唉！

管家朱福（慌里镇静，手里拎着大小提盒，失了方寸）：老爷，昨日的炮战，要塞连个炮也未打一发。共军真是手眼通天。

朱福：是，老爷。

顾子潇（起家）：嫂夫人。

（孙家小少爷孙默笙，连同书童阿荣在抱厦檐前斗着蛐蛐。）

顾子潇（不由得笑了一声，牵绊着脸上生硬的肌肉）：当然是问问孙兄你的意向了。

（东风拂过天井，书房里的话有一句没一句飘了出来，孙太太在天井内也略略听了然一些端倪，眼目婆娑，她老来得子，奉若明珠，自宗子失落后，更是垂怜有加，恐怕似宗子普通胡打海摔，成了疆场上的捐躯品）

（朱福托着托盘，上盖着青绿翠竹缀流苏的苏锦。）

孙祥桐（满不在乎）：迟早的事，北方已经是共军的范围，南京哪个不是赃官贪吏，早就落空民气了，民气不平，天下岂能定？

孙祥桐（揭开苏锦布罩）：子潇，愚兄家资微薄，这点钱，略表敬意，还望笑纳。

孙祥桐（和孙太太商讨）：明日你同我带默笙到君山寺敬香，请妙法方丈给他加持一下。

孙祥桐（蹙了蹙眉）：就让紫嫣陪着去吧，默笙自幼随紫嫣顾问，紫嫣家世代在我孙家为佣，我孙家待她家也不薄，他乡异地，也放心得下。（转头寻朱福）再从账房支二十块大洋，给吴氏父母，另紫嫣每月的银钱按例还是给他们，不成怠慢。

门房李三（一溜烟跑至孙祥桐面前，打躬作揖）：老爷，顾家大少爷来了，要见您。

孙祥桐（收敛肝火，摆出笑容）：子潇，有失远迎。

姨太太（那艳红的长指甲搔着脸颊，倚在高敞的棕榆木门框上）：可不是嘛，出过洋的女人，心都野了，那另故意机保百口庭，归正呀，我是以老爷为重的，（忙畴昔搀扶孙老太太）老太太，我固然没进过书院，不晓得识文断字，可我肚子里的尊卑长幼，明镜似的。饶是这么着，还是被老爷嫌弃，被太太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