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胡为泥中[第2页/共4页]
谢尚不喜与谢氏后辈簇拥,歪歪的靠着矮案,单独一人喝酒,手掌悄悄的拍着曲在身前的膝盖,仿佛包含着某种旋律与节拍。阿父谢裒迎着风在说甚?他一句亦未听真!刚才袁女正与其姐在悄悄言甚?他底子未曾存眷!他的眼睛一向逐着对岸的宋祎,嘴里则悄悄喃着: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另有几个字被仓促涂抹。
褚裒重重揖手:“道贺瞻箦!”
就此一揖,华丽著彰的兰亭行雅结束。
“何言?”
美郎君淡然避过袁女正悄悄投来的目光,举起茶碗,缓饮、缓饮,心中却感概:未推测《广陵散》以琵琶弹就竟别具一格,若与琴相较,虽少了多少雄浑,却多几番铮铮。
哪个女子不爱这等精美之物?绿萝一见这步摇便被它深深吸引,翘翘的睫毛唰来唰去,面上神采却踌躇难定,几番挣扎几次,终是悄悄的低伏了首,喃道:“小郎君,太,太贵重了,婢子卑贱,婢子哪配……婢子,婢子不要……”语不成声,低弱蚊蝇。
“女正!”
“唉……”
谢裒大步踏出中亭,环顾四野,朗声道:“妙哉!闻听此曲,犹若天音绕耳,我等何其幸甚!天苍苍兮月白,水茫茫兮山青,渐离操筑、叔夜弄琴,不缔如是!”
萧然行至车侧,笑道:“阿姐,这是阿弟新结识的老友建康殷道畿,道畿兄久慕阿姐之笛音,又因即将远行,故为求一见。”
一声崩裂,按音散音绵长似絮,教人仿若乘风而飞,遥遥扑向月中。
闻之者,醉。
“宋祎见过殷郎君。”
刘浓将信揣入怀中,‘微君之故,胡为乎泥中。’短短九字却来回盘桓于胸,一时心生感概,忍不住的放眼四望,但见桂道中,富丽的牛车拖曳连绵,怎能辩出哪一辆中,有宋祎。悄悄对婢女道:“请代刘浓回禀宋小娘子,好自保重……”
“便是猗兰!”
宋祎半倚着亭栏,歪首稍稍作想,而后青笛悄悄一击玉掌,喃道:“莫若,猗兰?”
而刘浓,佳誉满载。
素玉般的手将睫毛上的花瓣渐渐摘下,随后悄悄一吹,嘴唇上的那枚便打着旋儿飘向帘外,目光逐流香,随其隐入草丛不见。
“哦,妙在何……”
绿萝抱琴相随,将将踏入亭中,便见那奇特的宋小娘子正盯着本身看,眸子晶亮如星、一瞬不瞬,刺得人渗渗的,巧巧一个旋身避过,款款欠身万福,轻声道:“绿萝,见过宋小娘子!”
呼声不竭,笑容环围,一个个的少年郎君纷踏而来。
仅‘妙哉’二字明显不能使袁女正对劲,正欲再行诘问时,袁女皇瞧见大兄面色有异,从速轻唤一声,将翘着嘴巴的小妹拉至身侧,亦不知对她说了甚,袁女正缓慢的掠了一眼刘浓,而后长长的睫毛悄悄一唰,悄悄低头。
来福道:“小郎君,走吧。”
在两株妆容正盛的桂树下,停靠着一辆富丽的牛车,妖娆的女郎半挑着描花绣帘,斜望着天涯的云彩。
至亭中,顿步,将笛举至嘴边。音却未起,眼睛眨了两眨,似想起甚,渐渐回身,朝着中亭谢裒三人浅浅一个万福,柔声道:“宋祎见过纪郡守、幼儒先生、颜渊先生。宋祎有一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耽神情一怔,半晌,举起案上酒杯渐渐饮尽,算是告罪,相互心照不宣。
帘挑。
稍稍作想,再道:“式微,式微,逢夜便归!”
帘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