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子夜四时[第1页/共3页]
荀羡年方十四,是故稚气尚存,刘浓闻其所言,即知此事乃荀崧之意,荀氏矜持高门大阀,自是不肯身为外戚。东晋初年,司马氏嫁女已成愁,高门难入,低门不就,只得于中等世家中寻觅。荀氏过江即衰,恰乃中世。
画墙高高,小谢安掂着脚,不住上移。莺雪扯着丝巾,随其移而移。半晌,小谢安无可何如,只得欣然一叹,面露不愉之色,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吾不敌也。”
荀羡烦恼,刘浓无法。何如几番欲告别拜别,荀羡皆不幸兮兮的看着刘浓,恳求稍作逗留。少倾,成都侯细细一思,深觉此事很有蹊跷,但却不知诡在那边。
小谢安撇了撇嘴,嘟嚷道:“众皆观之,为何独谢安难睹?”
食毕,一名僧僮快步而来,对道寺低声私语了几句。道寺捧着雪毛麈弯了哈腰,笑道:“载余前,钟山复得一景,乃应六合之灵运而自生,可为一绝。”
僧僮笑道:“此树乃佛语,本来独秀于山后野谷,世人可贵一见。得道寺眷顾,命人移植于此。每逢风来,若居住于树下,沉神入此中,即闻佛语如絮。成都侯,无妨一试。”
刘浓心中一乐,童心忽起,蹲下身来,拉着小谢安的手,笑道:“安石,此画虽好,然,观之易动神。再则,安石乃盛名雅士,诸位兄长并无他意,唯恐伤君大德。”
野寺融身于松林中,外看浮白一片,内里却极大,另有多少侧门。僧僮领着刘浓走廊窜巷,待至一处地步,青木小门虚掩,模糊透着一蓬樱红,刘浓脚步一顿,从门外向外看去,只见门外有一株大红乔木,根骨苍劲,笼得数丈周遭,枝叶若红掌,摇摆于风中,沙沙作响。
渐行渐近,风渐微,几叶红掌飘落枝头,打着璇儿眷眷飞,时而缠绕着青冠,倏而眷恋着袍角。
刘浓嘴角微微一裂,佛语……红槭树罢了,不过,如此姿容确乃罕见。复因身居木门裂缝处,故而,清风漫漫袭来,由然一烈,裂得袍角微微起伏,拂得身心清爽舒爽,使情面不自禁的便想融身于树下,枕听风语。想了一想,朱焘等人尚在等候,岂可滞留,便笑道:“景虽好,却非吾所向。”
道寺笑道:“果乃成都侯旧识,相逢于寺,即乃有缘。二位且慢续,小道告别。”
谢奕笑道:“阿大,何故不乐?”
刘浓神情一怔,此乃《半夜四时歌》,昔日曾闻桥游思唱过,轻声依侬,恰是吴歌哩曲。细细一辩,歌声来自树背后,扭头一看,却因树杆粗达丈余,未得一见。
“哦,大德,大德……”小谢安挺了挺胸,继而,嘟了嘟嘴,定定的看着刘浓,轻声道:“美鹤,画中报酬何肢体交缠,莫非,即乃阴阳循环乎?”言罢,眨了眨眼睛。
朱焘早已等得不耐,挥手道:“勿需多言,速速前去。”
道寺抱着雪毛麈,迎前几步,恭声道:“成都侯容禀,小道竟忘一事,寺中有一人,昔日曾言及成都侯。小道摆布思之,也许乃成都侯旧识。”
闻此一言,世人皆惊,齐齐看向小谢安,神情各作分歧。莺雪不懂画,却知自家郎君懂,见朱焘目瞪目呆,不由得也跟着一惊,手中丝巾便软了。因而乎,小谢安趁着世人发楞之际,缓慢的,狠狠的,多看了几眼。
荀羡揉了揉眼睛,脸上笑容浓烈,见佐近再无别人,当即跳出院门,朝着刘浓深深一揖:“荀羡见过江东之虎,成都侯。”话尚未落脚,已然挺身而起,笑嬉嬉的道:“莫非,阿姐亦至?”说着,朝着摆布墙道,探首探脑的轻唤:“阿姐,阿姐……”在其心中,阿姐与成都侯实乃一体,刘浓既来,阿姐当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