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捞月[第1页/共3页]
笛音,清浅。青牛挑着弯角,踏着华月,穿街走巷跨小桥,滑出城东门,直奔竹柳影笼。沿溪走,笛声如莺飞,缠着寂静清溪,久久不散。待至城东刘氏别墅,两缕笛音不约而同,齐齐沉默。
“格格……”
“击缶合笛……”
一高一低,回旋于天上,地下。
……
遂后,宫娥各式和顺,曲意承欢,司马绍肆意一阵折腾,面泛红潮,疲态稍去,卷着宽袍大袖,钻上羊车,来到华林园。
……
“呜嗡,呜嗡……”
“嘎吱,嘎吱……”
“道畿……”宋祎嫣然一笑,自斟一盏,挽手慢饮,继而,酒意上脸,粉嫩香腮染着一抹浅红,眸子亮若星斗,浅声道:“目前月圆,道畿喜闻笛,宋祎感蒙圣恩,无觉得报,愿附以一笛,不晓得畿可愿击缶以合?”
月静林深,劈面的牛车停于三丈外,继而,一截绿衣飘出来,伊人歪着脑袋,捉着青玉笛,眨着长长的睫毛,衔着月下绯色郎君一步步行来,渐而,提着裙摆,悄悄跃下牛车,以笛击掌,“啪啪”有声,嘴角一翘,嫣然道:“美郎君,曾记宋祎否?”
蓦地间,袁耽的声声响起,短促……(未完待续。)
宋祎昂首望月,理了理嘴角一丝乱发,微微一笑,轻声道:“陛下心机,宋祎不知。宋祎自幼随师习笛,笛之一物,一体而多窃,闻风即鸣,实非笛之愿也。”低下头来,看着司马绍:“陛下,宋祎身如蒲絮,乃不祥之人,蒙陛下不杀之恩,已属幸甚。现在,唯愿随月而行,不复他意。”言罢,挽起酒壶,替司马绍复斟一盏。
忽而,笛音委宛,似水伴婵娟,虽不若天籁之音,且不敷纯熟,却极其合景。绿衣捞月的手指一顿,眸子眨了两下,横打玉笛于朱唇,十指浅扣,睫毛一唰一唰,细细捕着音阶,俄而,眸子一亮,悄悄一吹,浅音飘飞。
浮灯叠翠,伊人独坐于红楼下。
“遵旨。”老宫人哈腰深匐,起家时,看了一眼门前的朱红灯笼,暗忖:‘此园不祥,昔年,陛下之母即住此园,亦今后园而出,现在复多一人。’
刘浓也瞥见了著雪,心中微微一松,命车夫引车入桂道,待至桂道深处,挑帘而出,跳下车徐步而前。
夜,澜静。
闻言,复见俏颜,司马绍神情柔缓若水,和顺的看着宋祎,嘴角勾起淡笑,一口饮尽满杯酒,中目吐光,歪着脑袋凝了凝神,继而,将袍摆一卷,露动手腕,伸脱手掌,就着矮案,悄悄拍打起来,边拍边咏:“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隔得近,暗香徐浸。
永昌元年,蒲月十五,望日大朝觐。
司马绍正行沐浴,青华池中冒着缓缓热气,缭云盎然间,难辩其颜。稍徐,哗啦啦一阵水响,九五之尊出浴,昂身于阶上。一群宫娥碎步迎上,以软滑的丝巾,悄悄蘸却龙身水渍。
众臣闻之,各自心知,无人欲取。即于此时,吏部尚书阮孚不忍,欲迎美于室。成都侯铤身而出,拜请宋祎。遂后,帝摒退众臣,把成都侯之臂,挥泪默泣,托美于成都侯。
待风落云静,笛声悄伏,手掌顿于案畔,司马绍仰天望月,挥袖笑道:“目前共欢一席酒,何惜离殇青冢幽?人生自古皆有死,贤圣亦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何足痛哉!”笑着,笑着,眼角如有泪,睁大了眼睛,待风干。遂后,朝着宋祎抿嘴一笑:“爱君,道畿醉也,道畿去也。爱君亦当去,随风而流。”言罢,一卷袍袖,踉踉跄跄的窜向园外,再不转头。
“妙光,妙光……”
刘浓心胸大开,却不敢与她嬉闹,捧动手中长笛,微微一揖:“式微,式微,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