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现[第1页/共3页]
二人眼角余光一对,袁担心中微微一松,肩头亦随之一软,懒懒的将玉笏抱于怀前,老神在在的背靠着庭柱,竟闭上了眼,何如,眼皮却犹自悄悄颤抖,仍旧不安。
刁协见司马绍眸子充血、额角渗汗,想起一事,心中悸恸如潮涌,硬着头皮上前,沉声道:“陛下,臣另有一请。”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一片。莫论玄绯,尽皆私语如潮,更有甚者思及关窃处,眼中神光聚散,悄悄注向大司徒与一干王氏后辈。大司徒平静自如,微微高低点头,细细一观,仿若已然睡着。王羲之等一干青俊后辈,面色微红,眼观鼻、鼻观心。司马绍眉头松展,瞅了瞅默如蜡塑的纪瞻与郗鉴,暗自松得一口气,稍作倾身,大袖一展,便欲出言。
语不惊人死不休!
“陛下,北地将士不易也!”郗鉴迈着方步,挺胸而前,声音略显沧桑:“神州蒙难,将魂待血,我等岂可坐食安誉也!故,臣亦附成都侯议,当持正,当还誉!”
满殿诸公,齐声唱颂。司马绍嘴角一歪,暗觉胸口憋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不适,挥袖道:“时已至末时,该当……”言难持续,因猝然间,胸口似为石堵,顺着喉咙往下沉,直直的沉,仿若无底深渊,顿时一阵头晕目炫,从速掐了一把腰,心神稍明,就着挥袖姿式,缓缓落座,渐渐的喘着气,面上却温厚的笑着,极力的粉饰。
当是时,百官面面相窥,即有人眼睛一亮,意欲起家,殊不知,却闻成都侯再道:“陛下,事关忠节,臣岂敢滋意推断!然,臣有义妹,恰乃刘越石之女。此女万里南渡,飘零无依,是故,忽落臣属。继而,臣得闻旧事,方知越石冤也。此女虽失族碟,温长吏已然为其佐身,按律,当入大司徒府审议。”
司马绍眉毛轻颤,眼底泛红。
司马绍身子若不成察的一挺,温谈笑道:“袁爱卿但且言来。”
莫非,司马氏果乃得位不正乎?如此晋室,贻笑青史也!父皇也父皇,莫非孩儿亦将如父皇,避退于琅琊乎?
“臣,虞喜,愿附成都侯之议!”
闻听着声声长唤,司马绍如坐针毯,紧紧的拽着床首雕栏,深深的吸气,缓缓吐气,眼睛却越眯越细,缓缓扫过殿中林立的百官,但见附议者竟有八成,唯余刁协一党噤若寒蝉,心中蓦地一恸,转意间万念俱灰。大朝觐之庭议,图已尽,匕已显!
“雪忠臣,誉孤女……”
重重的唤声响起,如雷贯耳,震得司马绍浑身一震,继而,缓缓开眼,斜眼一看,见是刁协,往左一掠,乃是纪瞻与郗鉴,前者目光焦心,后者目光如炯。
刁协看着司马绍,一字字道:“陛下,臣附议!”
待见司马绍庞大的点了点头,而后,渐渐回身,朝着殿中诸公团团一揖:“诸君,事隔南北,乃事出有因矣。此事临时非论,且论北地,北地烽烟狼迹,荒村漫野,万里江山尽作涂糜!”说着,瞋目扫过满殿玄绯,星辉若剑吐,其声苦楚:“诸君可知,胡酋之暴戾,其暴难言!诸君可见,百姓倒悬于树,其景难书!诸君可闻,母子绝于荒漠,其声痛悲!此情此景此声,诸君何忍观闻!”
半晌,殿内私议声愈演愈烈,司马绍胀红了一张脸,按着龙床的手背青筋凸现,尾指颤抖不休,明显因王导不闻不知而暗自羞恼。袁耽见温峤并未提及刘妙光,眉头深皱,微微倾身,对跪坐于身前的刘浓,轻声道:“瞻箦,此事……”
便在此时,袁耽按膝而起,阔步行至天阶外,朗声道:“陛下,臣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