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齐人难享[第1页/共3页]
陆玩捋着短须,淡声道:“舒窈乃我陆氏之明珠,吴郡之高傲,若不使其吃些苦头,焉知得来不易?况乎,我乃其翁丈,斥之,责之,亦乃爱之也!”稍稍一想,又道:“但是,事关陆氏门楣名誉,汝且事心劳累,切莫有失,教人笑话。”
很久,目光凝锋,一挥衣袖,钻入帘中。
杨柳垂丝,绿竹斜,清溪陌畔,晓月桥。
……
“哦……”女婢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扶着小娘子踏上牛车。
刘浓分开建康,由水路而回吴郡,待入枫林古渡时,已是十仲春十八,不敢再行担搁,仓促入陆氏庄园,拜见陆玩。
袁女正细眉一竖,提着裙摆追上去,何如脚小,跑不快,未几时,便只能瞥见青冠月袍越来越淡。待回小桥畔,小女郎顿住脚步,抹了抹脸颊,掂起小脚,叉着腰,指着仓促逃脱的牛车,怒道:“言而无信,整天窜逃,勿尔江东,俄而江北。且待一日,女正定将汝抓住,拔翼剪翅,教汝乱飞,……”
待从陆氏出来,已是两个时候后。
女婢扶着小女郎,轻声道:“小娘子,华亭美鹤如果剪了翅,便不是美鹤了……”
刘浓站在门口的华榕树下,直觉头昏脑涨,钻满了各式礼节,而腹中空空,咕噜咕噜响个不断,用手揉了把脸,徐吐一口气,忍住阵阵饥饿感,心中却喜不自胜,与舒窈一起行来,盘曲多磨,生生不离。现在,丧事终将邻近。死生契阔,于林之下,舒窈,刘浓终不相负也。
牛车追随着笛声,穿出竹林,直抵路的绝顶,在一排桂树下,停着一辆富丽的牛车。
袁女正眨了眨眼睛,猜中了他的心机,踏前一步,微仰着脸,娇声道:“勿需言,阿父有大娘,二娘,三娘,数不堪数……君也有陆舒窈,顾女郎,尚,另有桥女郎,为何便不成再多一人?”说着,拧动手指,咬唇道:“况乎,女正,十三即倾慕思君,君何故自作不知,女正并非年幼,晓得情为何物也,每日皆悠思,逢夜必入梦,君,君可知也……”
“吧嗒……”
一入吴县,刘胤再次充当刘浓车夫,递过食盒,问道:“小郎君,可要去顾氏?”
刘浓长长一声叹,卷帘而出,只见小女郎怯怯的站在面前,明眸乱眨,滚泪若珠,似带雨梨花,心中有些不忍,此地不宜久留,悄悄一跃,跳下车,独自行向不远处的小山。
刘浓按膝跪坐于席,低眉敛目,神情恭敬,不敢有半分懒惰,将各项事体一一记于心中。联婚嫁娶乃世族间最为慎重之事,诸般琐事繁复非常,除《周礼》六仪以外,另有吴人之礼。
闻言,宋祎之婢神情大喜,含着眼泪,颤抖的递上手中笛,颤声道:“谢,谢过刘郎君,此乃青玉笛,望君好生珍惜!”
陆玩早已从王敦军府返来,见了刘浓便是一顿怒斥,指责刘浓迟归。而后,又思及刘浓家世陋劣,唯恐失礼,便命其妻张氏隔着八面梅花屏,好生与刘浓一番交代。
“休很多言,不剪美鹤之翅,便,便剪汝之头!”小女郎鼓着香腮,余怒未消。
袁女正久等不闻声,再也禁不住了,柳眉一竖,娇声喝道:“出来!”
少倾,袁女正瞅着那绣着暗蔷薇的边帘,眸子垂垂红了,伏在腰间的十指绞来绞去,内心酸楚寸寸中发,咬着唇角,柔声道:“再过月旬,女正便十五了,再复一岁,便十六了。”掂着脚尖,靠近帘,唤道:“美鹤,美鹤,待女正十六,你娶了女正,可好?”
刘浓负手静候于危耸的阀阅前,门随入内通禀,少倾,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小顾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