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北鱼为鲲[第1页/共3页]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阶上人独立,孑然影孤斜。
“嗯,此子不错!”
戏尔试之!凶险!
一飞振翅,吞天拔云,何人敢惊!
“妙哉!”
顿!
不但欲以题难,更要借此将刘浓积年所蓄名誉一举败尽!如若刘浓考核不过,想来江左便会遍传他乃欺世盗名之辈!果然老尔弥辣,杀人不见血,恶毒至斯……
果不其然,话将落地,阶下哗然。
刘浓微眯着眼与儒者对视,分毫不让,这儒者神情虽佯装偶然,但眼底却埋没着戏谑。便在这儒者出言之时,他那活络的直觉便发觉有异,事物变态必为妖,再将刚才换人一事细细作思,心中多少稀有。悄悄一猜,多数又是周义的阴招。
会稽学馆建馆三年,初年另有次等士族前来招考,当然无一例外尽皆落第,自那后便再无次等士族前来。模糊然,会稽学馆只容中、上世家已成暗例惯识,不想本日却再闻次等士族之名,世人如何不惊!一时候,指指导点不竭,有幸灾乐祸,亦有不觉得然,更有甚者缓缓点头,暗叹:幸亏如此好风仪,倒是次等……
四下私声顿起,院中角落处,有一个少年郎君正伏在矮案上小憩,被吵杂喧哗之声惊醒,吧嗒吧嗒嘴,眼皮颤了两颤,渐渐半睁眼睛,懒懒的朝着阶上一瞅。
刘浓本来微阖着首,两侧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时经得他这提示,谛视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随后便忍不住的赞声不断。
正中儒者一声轻喝,抬眼凝睇刘浓,半晌,眉眼垂垂聚笑,对摆布笑道:“这位郎君姿仪绝美如此,几同日月生辉,莫非叔宝复活乎!不知是哪家后辈?二位,可有识得!”
“妙哉!”
自他一出来,刘浓心中便是“怦”的一跳,那对卧蚕眉委实太奇特、太熟谙,岂能相忘。王羲之,王逸少!暗中则稍奇:他本已是谢裒弟子,为何尚要来此……
“这……唉呀……”
“然也!”
言此至处,刚好行到阶下,顿步,指着丙类箭囊,朗声道:“便以此,戏尔,试之!”
闻言,王羲之浑身猛地一震,脚下木屐踏空,身子突地一个趔趄,眼看便要滚个四仰八叉、仪态尽失。幸而刘浓隔得近,刹时斜踏两步,一把将其拽住,待其稳住身形,笑道:“这位郎君,周公可有告之,似梦非梦,教人迷途。”
正中儒者笑道:“为公允起见,还是行之以射策,刘郎君,择题吧!”
这些郎君皆是各家精英后辈,自小饱读诗书,等得便是这一刻。虽说前来学馆并非真为肄业而至,但若能折众英于面前,弹冠成绩佳名佳誉,岂会不肯?
褚裒本正行文,闻言初时心喜,倏尔面色骤变,眉头舒展,捉着笔凝目刘浓,面呈担忧。
其言甚朗,遥遥而漫。
来便来吧!倒要看看如何止我前行……
正中儒者脸颊微微一皱,轻声作赞,随后缓缓起家,将手一拍。便有侍着捧着一摞箭囊疾疾行来,置放于案。
半晌。
左边之人乃是余姚虞喜,目光朝桓温方向掠过,见桓温身侧之位空缺,心中稍稍一转,踏出案后,负手笑道:“人言叔宝水清玉润,漫车过建康,围堵成墙。本日得见汝之风仪,方知水之清兮,朗而照人;玉之润兮,浑而生烟,应为何矣!敢问,何家美郎君耶!”
“敢不从命!”
而阶上三人,面面相窥,神情各别。此时,他们自是将这卧蚕眉认出,王羲之,王逸少,琅琊王氏此代最杰出的精英后辈。他不去雅室代表王氏与袁谢等后辈靠近调和,跑来此地厮混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