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微雨润袖[第1页/共4页]
待至近前,眼神犹然一愣。
周澹踌躇道:“恐三位兄长一定理睬此事,反而……”
微顿,再道:“此事定乃周义所为,勿需再议!唉,幸而未留实证。不然定是后患无穷!我马上便修书一封与葛稚川周旋。澹儿,你速速去一躺山阴将那竖子带回,毕竟玘兄唯余这点骨肉。”言罢,身子蓦地一软。神情则由然一颓,恍似刹时老了十岁。
刘璠将手中棋子一搁,提起酒壶为纪友续酒,面上淡淡笑着,眼角的余光却瞄其一举一动。心道:果不其然,这纪瞻之孙虽盛负辩名,却眼高不容物,一激便怒,是个废料。
周札缓缓展开双眼,沉声道:“现在,我吴兴周氏实已衰弱,情势早非以往,你等凡是遇事皆需三思而后行!行事则需敛光自晦!或有一日,周氏尚可再复昔日之荣盛!尔等切忌切忌,勿再内哄。”
“哈哈,妙哉!”
刘璠捏着棋子,淡然笑道:“弹棋不太小道也,何足称道!常闻人言,江左纪叔云博学强识、善理义,可惜刘璠不擅清辩,不然倒是可与叔云曲席长谈,聆听正始之音。”
侍从疾疾而去,二人持续喝酒弹棋。
“天然作真,盛吧!”
放眼扫鞠问下,心中感慨万分,昔日周氏一门三支,合座济济多么昌隆。惜乎,现在唯余独木一枝,子侄亦不过五六人。莫非,江东豪强、吴兴周氏,姑息此而衰乎!
“是。”
刘浓一步踏出室,负手于檐下,眼望蒙蒙细雨烟锁如画水庄,辩不净水庄是画,尚是眼中尽画。漫不经心的展眼四掠,突见一截淡紫轻纱悄露于廊角,应是绿萝。
“妙哉!叔云真豪士矣!”
刘浓将丝帕塞入袖囊中,这才抬首打量亭中,亭甚大,长宽各有三十步。其间尽铺苇席、错摆矮案,十余人各落簇簇,男女长幼皆有。
偶生鼓起,悄悄默行。
“今后?”
“哦。”
小谢安歪着头想了想,似未想出来,用力咬了一口青果,眸子滴溜溜打了个转,大声道:“足不敷以量是为大,手不敷以攀是为大,大乃不及之物,六合乾坤皆不及,故为大。”
来福大笑,刘浓含笑,廊上两个美婢媚笑、柔笑。
刘浓将将踏出去,小谢安乌溜溜的眼睛便一向瞅着他不放,举起手中果子,挥了挥,大声道:“六合乾坤为大,秋雨秋色共赏。阿父与我一样,你也一样!”
“然也!”
从速将脚下木屐去了,目不斜视的踏入亭中,深深一个揖手:“刘浓,见过幼儒先生!”
很久不闻声。
“瞻箦!”
守门的甲士识得刘浓,微作阖首,回身,按刀入内。
稍徐。
碎湖心细,让白袍、青袍带来了琉璃等物,便利小郎君送礼。的确需求送礼,王羲之、竹林七友皆需礼到意至,而刘浓筹办在本日正式拜谢裒为师,更得筹办束脩礼以示尊敬。如果按礼节,束脩礼应为肉脯、财帛等物,但谢裒怎会缺肉脯、财帛,何况手里如果提着几窜咸肉干、五株钱,仿佛亦不甚雅,因而乎……
来福赞道:“妙哉!”
刘浓昂首斜望,翠竹挡住了视野,看不清亭中全貌,只得遥遥一个揖手,大声道:“无奕,刘浓要去拜见令尊幼儒先生,稍后你我再续。”
纪友胡乱的嚷着,高冠歪歪。胸膛大开,左嗅一口,右亲一泽,好不畅怀。将将被两名美婢拖上牛车,火线有人揖道:“周义,见过纪郎君!”
来福头戴青斗笠,身披白苇衣,捧着长木盒,大踏步行来,边走边道:“小郎君,琉璃茶具一套,墨具一套,三斤芥香,五斤龙井,皆是珍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