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朝霜雪[第2页/共3页]
“便如此!”
刘浓双手按膝,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则随笔迹缓移,无声默述:“将欲歙之,必先张之,恰为贤人之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为正道之源也!道行三千,居位而思典,其典有三,天、地、人;乾坤自转人寰,各居其位为典,各司其职为法;典以司之,法例随之,浩大兮日月……”
倏尔。
“如厕!”
谢裒与王侃对坐于案,悠然行棋。
谢裒将手中棋子缓缓一落,抬首笑道:“颜渊兄,不太小儿辈意气尔,何需有惊?逸少,书承茂猗先生,文章则是谢裒添居为师,小小丙类策,尚不敷以挂齿矣!”
“啪!”
王羲之以笔杆击案,收回“扣、扣”轻响声,卧蚕眉时皱、时舒,倏然间,眼睛蓦地激亮,双眉突抖挑,嘴角随之飞翘;提笔在墨池中缓搅,缓缓将笔尖润饱,左手则擒着紫檀镇纸将左伯纸捺平。
经年铸剑。一朝霜雪!
阶上三人虽知王羲之身份,然木已成舟,且这王氏小郎君向来孤傲,便是劝之亦定不成得,遂只好静观其变。
言语间,再落一子,模糊逼宫。
刘浓洒然一笑,王羲之此乃何意,并不难猜。昔年幼时,两人同至新亭,一者赋诗、一者献字,固然大要上看似未有胜负之争,但实有同龄相较之心;不过在刘浓心中,胜出者乃是王羲之。而非借诗的本身;六年来日夜躬读不辍,现在,恰好以试其锋。
这一篇经世策论、典法,其思虑已久,再经得葛洪提携关窃,虽不敢取惊世骇俗之论,但其间字句琅琅上口,再引经据典、华并且彰,极合现下支流思惟。至于内容,正如其开篇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徐之以火,法之以情,献策亦有三:土断,纳才,蓄甲。
王羲之探手压了压镇纸未及的边沿处,毫笔则直竖如剑,书尽最后一笔。缓缓直身,提着笔打量,嘴唇开阖默念。
正中儒者倒是想将这搅局的王羲之请走,但己心本已不正,唯恐局势过大有损本身,只得暗自忍了,心道:丙类题,皆是刁钻生涩之问,便是饱儒之辈亦一定能轻言答之。王逸少,汝自选之,如有失,非怨我……
自始至终,刘浓皆未正眼以视那正中儒者,暗中则盘算主张:来日方长,今后得将此人秘闻探知清楚,而眼下需摒除统统邪念,砥砺锋锐。
“嘿!”
刘浓笑道:“但求我心,别无它意,季野,落笔!”
“然也!”
……
君子,不重,则不威……有了!
“这。典法!!”
“好个但求我心,瞻箦,落笔!”
……
刘璠眉锋一挑,问道:“敬康兄,何往?”
“唉……”
谢裒将茶碗悄悄一搁,瞥了一眼棋盘,顺手落字,淡声道:“此次刁协、刘隗所为。实属尽情放浪,凡是有识之士,皆不肯其擅弄朝纲。然,此乃国事,理应以正道缓缓图之!而兵者,诡道矣。危道矣!怎可擅动!”
话将坠地,一语激起千层浪,惊声四起!经世策论千言文倒也罢了,尚需言以典法。这,这已经不再是考核,而是殿前奏策了!这华亭刘浓,怎地如此倒霉矣……
王侃眉心悄悄作凝,心中则渭然感慨,“啪”的一声,将子按落,缓缓抬眼谛视谢裒,淡然笑道:“幼儒兄。王氏亦唯愿安宁矣!”
“嘶……”
世人皆奇,继尔皱眉思题,神情猝然大惊,忍不住的窃保私语,相互探听这卧蚕眉到底是何来源,为何要将射策公诸于众。而这考题怎地如此晦涩,既需做千言文,尚得咏赋!怪道乎昔年丙类考核无人得过,只余博士教员而无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