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远嫁[第1页/共3页]

“当年宛城平而复乱，到底是因为红颜之故，还是因为所谓的男人汉大丈夫们对美色、城池、权势的各种欲望而至，的确一目了然！”

我抬头看着他，俄然微微一笑，“公子既不肯娶我，我又何必非你不嫁？与其日日相对，心生痛恨，将当日初见时的那一点夸姣泯没殆尽，终成一对怨偶，倒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乐！”

我有些惊奇地看向他，此人这句话问的倒有些君子之风。

我们缘花溪逆流而上，忘路之远近，行至水源处，见一山，在埋没处发明一处山口，走出来一瞧，竟是别有洞天，内里桃花漫山遍野，东风过处，落英缤纷，竟是一处无人居住的世外桃源。

“女公子既已得偿所愿，又何来这很多不经之言，教唆我父子骨肉之亲？”

“母亲仙去后，是定要和父亲合葬在一处的。我父亲葬在洛城氓山脚下，到时我会求司空准和我嫂嫂、岩弟，护送母亲回洛城，待诸事已毕，想要偷偷从洛城拜别又有何难？”

平生第一次，我晓得了心碎是多么滋味。本来在他眼中，我那些为姨母、为天下女子辩论之言全都是不经之言，是教唆他们父子干系的诛心之语？

“女公子既已知后果结果，又何必再问！”

但是半个多月畴昔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已行完了五礼，再有十余日，便是我和卫恒结婚之日，他却仍未显出一星半点将要身患重疾的模样来，莫非他筹算真到了结婚前一晚，再突焦炙症不成？

我和嫂嫂归去时，特地记下了途径，第二年还去那边赏了一回桃花。当日哥哥战死洛城，嫂嫂带着我们从洛城逃出去时，便是筹算带我们逃到那一处桃源里，自此避世而居，待到战乱停歇，天下承平，再重入俗世。

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若我不是姨母的亲眷，公子可还会这般嫌弃于我？”

他二人一齐停下脚步，荀渊回过甚来，一脸防备地看着我，卫恒却还是背身而立。

不过是被所爱之人无情回绝罢了，他有他的冰冷，我亦有我的高傲。

是否……我和卫恒将会准期结婚，他或许不会装病，他还是会娶了我……

卫畴为求汝南程氏援手，转手便将我这个准儿媳许给了程熙为妻，换来了军粮二十万石，以解燃眉之急。

我泪眼昏黄地看着卫恒高大的背影，瞬息之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卫恒身形一僵，半晌才冷声道：“这世上从没有如果二字。”

“若非怕母亲劳心，当日天子过府后，我便想分开贵府。若公子愿多拖上些光阴，等母亲仙去后，我定会自行离府，毫不会再滋扰到公子。”

卫恒终究转过身来，极有压迫感地逼视着我，“女公子此话当真？”

一个月后，当我身披嫁衣，坐在前去邺城的马车上时，我曾无数次假想，如果当时逆臣董焯，未曾趁卫畴调兵遣将南下征讨淮南严术和荆州刘玄，率二十万雄师领兵前来偷袭，或是再早晨两天攻到许都城下……

待母亲入土为安后，我只消将真相奉告嫂嫂晓得，她的脾气比我还要刚烈，定会带我到那处世外桃源，避世而居。

却不想，因被黑山军一起追逐，没能到得桃源，却入了这卫府当中，凭借姨母为生。

我的婚车刚到达邺城，便传来母亲病故的动静，我竟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能得见。

“便是承平乱世，我们女子的运气也不能自主，遑论乱世当中。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情愿被献给司空，司空也没有问过她是否情愿委身于他，不过因为她生得美，便被当作一颗棋子送人玩赏。莫非生为红颜，便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