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将军的黄昏[第1页/共3页]

幕僚心中感喟，心想都督真是老了，所谓的判定，不过是他的遐想和猜度罢了，若不是都督老了，怎会变得如此偏执，如此莫名其妙地以为一个后妃，定能颠覆朝政，灭亡国度？

“是，”幕僚展开奏报，神采寂然，话音却有些颤抖。“臣启奏……咸阳王前西讨还，敕令便放兵散，咸阳王令军逼帝京。将为……不轨！不果而止。咸阳王家藏弩甲，奴僮千数，每使丰乐、武都处，诡计来往。若不早图，恐事不成测！……”

幕僚的神采非常凝重，将手中奏报递上，“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

“既然是密奏，陛下若不问起，我如何好自辩？”斛律光有些讽刺隧道，“阿谁瞎子，这回但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成了……”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对于一个兵马半生的将军而言，死于轰轰烈烈的战役中，才是最好的归宿。但是斛律光晓得，本身恐怕是没有这个机遇了……

乞骸骨，顾名思义，是为了能让骨头葬回故里而告老回籍。

……

他再次坐到桌案前，磨墨，提笔。

因为只要白叟，才会记念畴昔。

斛律光嘴边的髯毛都在颤抖着，他猛地将信笺拍在桌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檀木的桌案被他生生拍得从中间断裂，收回一声如猛虎下山般的怒啸：“……暴虐之极！”

“她竟然是齐人……”斛律光俄然毫无征象地冒出这一句，面色乌青道，“她公然是齐人！”

“嗯，那便随奴入宫谢恩吧。”宦者淡淡道。

昨夜的斛律大将军也做了一个梦。

呵……除非她是千百年才出一个，能与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春秋之骊姬对比的红颜祸水！

斛律光一边叮铃哐啷地翻找着，一边焦心肠喃喃道，“我的剑，我的剑呢……”

斛律光将剑出鞘，寒光冷冷的宝剑为他带来奇特的平静和力量。眼中如同魇着了的焦心之色垂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钢铁般的果断和果断，他冷冷吐出一句话：“入宫！”

……

“郎主，郎主，您要找甚么？”家仆们也有些焦心肠拉住了像是发了癔症般的老将军，但是斛律光岂是他们能随便拉动的，见他仍然如同蝗虫过境般地将房间扫得非常狼籍，家仆们都快哭了出来，“您要找甚么？我们帮你找啊！”

但是这毕竟是梦。

这是老将军的傍晚。

晨起的时候，他照了镜子，看着镜中鬓边的斑白之色，以及脸上纵横的皱纹，俄然明白本身真的已经老了，这具躯体连着心一起老了。

“都督，这份奏报实乃诛心啊！”幕僚觉得他没有了解此中枢纽，痛心疾首道。“宜阳之战以后，军中将士多有勋功，但是打完了仗。却未得朝廷慰劳，若当即便将军队闭幕，恩泽不施，军中将士该多么心寒啊！您才不得已密奏朝廷请旨，一边等候旨意一边让雄师持续且进。但是陛下听闻虎帐已逼。虽是当即宣劳散兵，却心甚恶之。都督一片美意。却恐为陛下猜忌啊！”

很久，斛律光终究寂然坐倒。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脑中便“轰”地一声炸响，像是看到了甚么字字惊怖的东西，浑身生硬着如同冰冻，唯有一对眼眸由上至下地看完了全文，然后喉间俄然收回“咯咯”的怪声，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看起来好不骇人，好半晌，才如同醒过了神般，满身猛地一震。

公然如此，这一刻，这么快便要到来了么？……斛律光心中有如一颗大石落地，空落落得没个下落，俄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面前一黑，几欲站立不稳，幸亏幕僚上前搀扶住他，对宦者赶紧道，“你也见着了，都督本日身材不适，何况天气不早，现在赶去，宫门怕要落锁了，明日再去谢恩也不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