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夏[第2页/共3页]

但是欲海翻滚，终被淹没了。

侍卫已拔剑，将她刺穿。

毁了你？我悄悄一笑，心头细细流过没法停止的疼痛，似利刃戳进，再缓缓滑过。一起痛不成遏，鲜血淋漓。

只剩兴味索然。

我霍地起家。够了。说到这里已经够了。

此时我牙根紧咬，多想擎剑在手，亲手杀了她。锋利的剑锋穿过她的身材，溅我满脸热血。

啊，我一向觉得，我的名字是莫离……那么莫离是谁？阿谁唤着莫离的男人是谁？

她面色刹时如宣纸普通白。吵嘴流下血来，仿佛那面上的血都从口中流了出来，越流越多。流在衣衿上，裙上，脚上，地上。

我没有挣扎。这个时候，有个胸膛能够靠着，比甚么都好。我精疲力竭，胡乱抓靠。

她同她的mm一样，流着鲜血，死在我的面前。

话说得掷地有声，无人敢驳。

我问：“贺兰氏非命，你家将军没有过问么？”

从闺阁养大直接送进另一个深宅的女子，锦衣玉食，仆婢成群，整日体贴的也不过是东铺的脂粉西铺的烟罗。几时见过如许的场面，冷锋出鞘，血溅三尺。

我愣愣站着，看着她的尸身。

死又如何？她给我的伤害，她百身难赎！！

徐氏已明智尽丧，推开那侍卫豁出去地持续痛骂：“宇文泰又是甚么东西？！他毒杀先帝独揽朝政！企图篡位的佞臣贼子！不过是武川乡间出来的一介武夫，靠着投机夺了权力！他骗得了天下百姓却骗不过我！！”

我在梦中唤着的，又是谁的名字？

回身取过身后的剑，咣铛一声扔在她面前。

他悄悄地抱着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徐氏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那剑愣了半晌。临行出门前也是细心打扮，踏上马车时也是莲步款款。

我说：“毒杀主母已是极刑，按律当枭首张尸三日。更何况你还当众欺侮命官命妇。想保存点庄严的话，你就自裁吧。不然将你交给秋官大司寇细细鞠问，恐怕你想死也没那么轻易了。”

她死死看着我，手中剑已锵然落地。她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衿，怨毒地看着我，神采中有一丝欢愉，悄悄说：“起码，你到死，也再得不到独孤信了。”

传闻女娲已补了情天，精卫已填了恨海。人间如何还会有这么多爱恨，如旋涡般将人卷入，让人无从逃脱，又欲罢不能。

我在他的手中半梦半醒，低低抽泣。凉凉的泪滑进鬓角。

他在床沿坐下，将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手指悄悄在我的长发间胶葛。

我低头说：“不，徐氏，你已毁了我了。”

啊，如何另有明天？

“我……我不要死……”她喃喃低语，“我不要死……”

这许我一世的男人又是谁？

在我十四岁的那晚，我碰到的，究竟是谁？

“一派胡言！”徐氏转头瞪着我，说：“阿邹，你这毒妇！你是用心的！你早有筹办！你勾引着宇文泰安排这寿宴，就是要毁了我！”

本来另有明天！

四下里一片死寂。一众女眷皆伏身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我看着那一地月光，脑中一片混乱，竟甚么都想不清楚了。

徐氏吃了两个耳光，又愣了。

伸手拔出地上的剑，直向我刺来！

我无所依傍，伸手抱住他的腿。神思恍忽。

她竟如许恨我。她并不爱独孤公子，她还一手毁了我的人生和爱情，她竟还要如许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