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秋[第1页/共3页]
一刹时,四方山,四宝,巨人,云海,十足消逝不见。四周重又堕入一片暗中的死寂。
大悲咒。欲生多么佛土,随愿皆得往生。永离障难。离统统诸怖畏。
那巨人正在抚玩那玉像,俄然间神采一变,俄而大怒,拈指似是念咒,瞬息,那玉像直直掉落半空,直下凡尘——
教会我欲望。
置莲怀袖中,莲心完整红。
我的长发披垂,落在他的胸口肩头,如一床玄色的薄衾。香气笼人,迷离欲醉。
但是比梦更令民气碎。这胸膛已不属于我。
凌晨寒凉。我缩着双肩,在他的目光平分开,哀痛得不敢转头去看。
“铛——铛——”
大悲以后突然大喜。身材却没法及时反应,我一头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西洲在那边?两桨桥头渡。
“如愿……我……爱……”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猖獗地交缠。
天就要亮了。时候无多。
灰色的僧袍仓促褪落,我们肌肤相触,欲望相亲。他的手,他的唇,似妖魔般猖獗伸展的藤,在我的身材上残虐地发展,快速地裹缠。
“如愿……”我抱着那衣服泪如雨下,“我永久同你在一起。”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他又说:“若你一夜不归,黑獭他……”
雨水流入口中,如甘露芳苦涩润。浅尝辄止,只为让他开口。
摩诃萨埵婆耶……
他**,欲望刹时收缩,半闭着眼,望向我的神采欢愉又凄苦,覆盖沉迷离的夜色和月光,隔着眼泪,光怪陆离。
凉的月光从窗格间洒出去,银雾普通的光。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他站在我身后,左胳膊吊着,受了伤。还穿戴明光甲,头上未戴兜鍪,雨水浇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一道道流下来——
他一手抱着我,说:“我方才听他们说,有个奇特的人在四周找我。你如何了?”
窗外云翳仓促挡住明月。大地堕入黑沉如墨泼染。
我漫无目标地走着,俄然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形伟巨人,面孔年青俊美,头戴宝冠,身披璎珞,手持金刚杵。
这是那里?如登瑶池。
“宇文泰不好吗?他对你不好吗?”
我踮起脚以唇堵住他上面的话。
南无、阿唎耶,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他紧抱着我,只一面唤:“莫离……莫离。”
我低着头,双手撑着他的胸膛。
啊,寺里的钟声响了。已是拂晓时分。
但是同爱比拟,恨算得了甚么?哪怕最刻骨的恨,都抵不上最轻浅的爱。一念爱生,便是春拂大地,死物复苏。
我陡的燃起庞大的巴望。看着他,那漂亮的面庞俄然间那么不逼真,快速悠远,恍惚。
要他!要他来狠狠地占有!——
他将我的头摁进怀中,说:“胡说。我死了你该如何办?我不会死。”一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似为了让我更看清,他抬了抬那只吊着的胳膊:“只是左臂中了一箭。流矢罢了,你看,不深,不重。放心。”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而他,想必更哀痛吧。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因我男装,和尚并未发觉——或发觉了,也感觉无甚辨别。佛门中人,眼中可有男女之别?
我摸着他那灰色僧袍的衣衿,说:“不能再睡了。一睡到天亮,又要别离。”
我抬起眼四下一看,暴雨让夜幕降得格外早。四周空荡荡没有人。谁可来帮手?
他说:“哪舍得你走。只是这时候黑獭怕是已经归去了。若晓得你同我在一起,怕你以后刻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