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水龙吟（8）[第1页/共3页]

晏清源这双眼睛，幽幽的黑，语气却如话家常，卢静全部头颅轰然被斧头劈开一样炸了，惨白的面上顿时涨作紫红，指着晏清源，似是惶恐到极处，半日，方切齿骂出：

他满眼的柔情密意，似花开漫山遍野，全都采来为博美人一笑似的，归菀避开这目光，晏清源已拍上她脸颊：

目睹到戌正时分，天又黑得早，归菀昂首再看，借着昏黄月色，远处，一座青灰色的城廓，就从山坡侧方稍稍探出头来，女墙模糊可见，她站在小陵上，被微弱的晚风吹得几近立不住。

“在帐中诚恳趴着，只是还不肯用饭，看来是撑不来几天了。”那罗延说的心虚，自发办砸了差，忙补描抢救，“能想的体例都想了，世子爷也晓得，这类死要面子的读书人，一心找死，谁也没体例。”

“我想见我姊姊。”

“卢静人呢？”

爹爹同顾尚书顾夫人，就在那座城里呀！

归菀手底微微一颤，却仍乖顺地坐了上去，下一步却又僵了，不知如何是好，晏清源已闻声内里脚步声近了，竟不勉强她，晾她半晌，直到亲卫将卢静给提出去，见他形销骨立，嘴唇干得裂了几处血口儿，面上却犹存傲气，仍然挺直身子尽力站定了。

她恋恋不舍朝大帐回看，卢伯伯的影子被风刮得贴在帐上，一摇一摆，像极了皮影，飘漂渺渺，虚真假实，竟一点也不逼真了。

公然还要占口舌便宜，晏清源心底嗤笑，涓滴没有同他计算的意义，却叮咛归菀道：

“服侍我用饭。”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服侍地对劲了，我自会送你和姊姊去温州，大丈夫决不食言。”

“我记得南梁有豪族后辈，以家妓待客，劝酒不成，便要拉出去砍了，卢主薄，可有这么个典故？”晏清源扬眉笑问，卢静面色快速变了，一时唇角爬动，半日竟未吐出一个字，晏清源便舒舒畅服往凭几一靠，眼角扫了归菀，“秀秀，本日你性命就捏在我这高朋手里，还不快求求他？”

“饿了罢？这离淝水不远，我让人给你烤了鱼，缺油少盐的，姑息些？”晏清源一副美意肠口气，却摸到她湿热的袖口，归菀别过脸时，有一阵风过，吹得她青丝飘起，自晏清源面上悄悄扫过，微生痒意，他嗅到那股暗香，嘴角不由又笑了笑。

唯有如许，她才气咬牙记着媛华姊姊的话：脏了也要忍着活。

他这几日被折磨得很，死不了，睡不得，本欲借此机遇，再痛快骂一次晏清源，便劈面咬舌他杀了，不想竟见着了归菀！

归菀停在帐口，掌心已渗的满是汗，悄悄拭了眼角，磨蹭不走欲要等一等，看能不能听来里头只言片语的，见那罗延兴冲冲兜头出来，惊得忙垂首低眉，倒像是本身做了暗事，那罗延眼神一闪，笑了两声：

卢静只觉一声惊雷劈了下来，身子一晃，却还是不肯信，勉强否定了：“他就一个儿子还死在了你们手里，哪来的女儿？”

“你先下去罢。”

“秀秀女人，走吧，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归菀摸不准，悄悄靠在车壁上，傻了一样，想起夜间事浑不知此身是死是活，泪水忽毫无前兆地又涌上来，她难受得短长，脏有的脏的活法，可为甚么这个天下上会有人必然要弄脏别人？三木加身，也比不上如许的疼罢？她渐渐将全部身子伏在木箱上，仿佛拥抱着母亲，拥抱着这个天下上最最敬爱的人……

“女人下来吧。”有人敲了敲外头车壁，归菀一惊，一颗心吃紧跳起，她离爹爹近了，八公山连绵六十余里，绝顶去寿春城不过五里路高低……她不能往内城逃，爹爹晓得她落入晏清源手中，会用心，不，也许会叫她他杀……归菀脑中一团乱麻，想的手脚俱作冰冷，正欲打帘，一线亮光快速打出去，晏清源半张面便乍然呈现在她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