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第2页/共3页]

皇城南门正对着一条大街，京中人称“天街”或“御街”，贯穿南北，青石铺就，都城里驰名的十几个瓦肆有一半建于此，常日里热烈不凡，唱戏的，杂技的，摔交的，应有尽有。光用饭喝酒的茶坊酒楼，整齐不齐地占了小半条街。

妈妈还未答复，只听得楼上一阵盆碗摔地的响声，另有一个女声肝火冲冲的呵叱：“你这小崽子！这弊端儿多迟早才改！”话音未落，一阵短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望那三楼走廊上，一个红衣少年狼狈从暗处跑出，光着脚，边跑边转头看，只因跑得急了，一脚在潮湿的绒毡上打了滑，顿时摔了个脸贴地。楼下合座客人哄然作笑，一个公子模样名为李坚的人嬉笑着靠近妈妈，“想不到你这楼，还养着这些东西。他日换换口味？”

这包场子的王大爷，名王诜，字晋卿，出身王谢，娶了英宗的女儿大长公主，现是登州刺史、驸马都尉。虽说年龄已高，却雅性不减，常出入青楼艳所。与当今圣上干系极其要好，前些日子应允了圣上一事，为圣上修建第三十一座道观。因出了地盘胶葛，广用人脉征得那地盘，连带李坚等人也兜了去，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才罢。现在终究得以歇息，怎会不来这撷芳楼会他的悠长意中人？这意中人就是那红衣少年人徙的生母，名唤秋兰。这秋兰貌若天仙，又极具才华，深得王诜爱好。李坚现在若搅了他大爷的功德，并且启事竟然是要那秋兰的儿子回家做小爷，想必是定要挨罚。可在道观场子混了一个月，岂是好熬的？即便要不得那小子，也随便拉一个去去火罢了。想毕，跟青实打了个号召，拉了位女人就上楼掩了门去。

“我…我姓曹…”曹启未料是如此步地，一时舌头短了，连家门都没报清楚。复又想起蜜斯的哭脸来，遂壮了壮胆量，“叨教贵地是否有一个叫人徙的小伴计？抑或是小工？”

“他娘是哪位女人？我会会去。”这李坚乃是包此场王大爷的契弟，仗着与王大爷交好，在户部挂着个虚职，常日里不过是花天酒地，更加上有那龙阳的瘾头，现在酒上头，内心搁了人徙那白净的模样，策画定了要要回家去去多日的干火。青实见他晕头转向就要上楼去，忙拦了，急说道：“现在上去要如何？你怎未曾想你家大爷现在那边？也不问他娘系谁？在宛香阁里呢！好么，现在要上去，倒省了事儿，俩人一起见了！”

年关已近，前日早已落了一场大雪，此时屋檐和街道僻静处积雪还是一指来深，未曾见熔化，却又下雪。几个未关门的店铺也熬不住了，纷繁下帘子筹办打烊。此时在隔着天街不远的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转出一小我来，十几岁风景，短打打扮，是个小厮，名为曹启。他哈了哈手，晃了晃手中提灯，似是踌躇，回身又望家门。他所望之处是一处不大的宅院，青砖石瓦，素窗木门，不见豪华，倒非常寂静整齐。院中灯笼初亮，屋子内烛光昏黄，却在一个配房内传出孩子的哭声，夹着大人低声的安慰。声不大，却在静中仍传到曹启耳中，他摇了点头，回身向天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