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片山微雨1[第4页/共5页]

席应真叹道：“贫道又没说话，陛下何故认定他是我的衣钵传人？”

乐之扬知音会心，笛声略略一转，立即融入琴韵，极尽轻灵变幻，一如浮云飞逝，缭绕明月四周，又如孤鸿西来，回顾汪洋大海。

过了半晌，朱元璋抬开端来，幽幽说道：“奇特，想不起来。那小我……唔……仿佛已经死了。”

“遵旨。”冷玄看了看乐之扬，慢悠悠说道，“请吧！”乐之扬即使不舍朱微，但也无可何如，只好跟在冷玄身后。

朱元璋、席应真均是七旬白叟，尝遍世事，饱经忧患，但置身这一支曲子当中，还是心胸荡漾、感慨无穷，回顾平生功业，当真如梦如幻，统统金戈铁马，尽都化作惊涛冷月，直到一曲奏罢，琴与笛双双停下，两人耳边心上，仍不足音反响。

朱微别有苦衷，神思不属，回声淡淡说道：“随便好了，你起调子，我来应和就是。”乐之扬说：“那就《春江花月夜》吧。”朱微默不出声，眸子清如水晶，定定谛视琴弦。

“你这牛鼻子，向来不利落。”朱元璋点着席应真的鼻子笑道，“不是你认定的传人，如何会带他入宫来见我？”又看乐之扬一眼，漫不经意地问道，“小羽士，你叫甚么？”

老寺人抢先带路，左一拐，右一折，白影萧索，恍若鬼怪，走了数百步，到了一处回廊。冷玄摆布看看，但见无人，蓦地脚步一顿，向后掠出。乐之扬面前一花，便觉疾风袭来。他欲要躲闪，却快不过冷玄鬼怪幻形似的技艺，只觉脖子一紧，仿佛加了一道铁箍，整小我腾空而起，砰地撞在了一根廊柱上面。

想到这儿，乐之扬一扫愁闷，大为奋发。忽听席应真说道：“梁思禽避世不出，好久没有他的动静了。”

席应真一笑，乐之扬兀自呆立，冷玄蓦地张眼，锐声叫道：“兀那羽士，陛下夸奖你呢！还不从速谢恩？”乐之扬一愣，仓猝屈膝跪倒，说道：“谢过陛下。”

冷玄听了这话，神采稍缓，转了两下眸子，缓缓说道：“石鱼在哪儿？”乐之扬笑道：“没了。”

“小子。”冷玄的声音又轻又冷，“你好大胆量！”

“好个君臣之义。”乐之扬笑了笑，“但不知这个君是元顺帝呢，还是洪武帝呢？”

朱元璋目光冷冽，看了老道一阵，忽而微微嘲笑，目光一转，落在乐之扬身上，高低打量一阵，悠然说道：“牛鼻子，这是你新收的门徒么？”

乐之扬面无人色，心子突突狂跳，似要挣破胸膛。但是皇命难违，只好渐渐昂首，朱元璋看他一眼，皱眉道：“小羽士长得不坏，就是有些面善，仿佛在哪儿见过。”乐之扬双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但见朱元璋皱起白眉，冥思苦想，一时之间，但觉六合俱寂，接下来必是风雷骤雨。

乐之扬硬开端皮，低声问道：“小道愚笨，不知公首要弹甚么曲子？”

“笑话？”冷玄目光更冷，“凭你这点儿猫狗工夫，也能让我脑袋搬场？”

乐之扬松一口气，但觉浑身虚脱，道袍已被汗水渗入。朱元璋天威赫赫，多少朝廷重臣，见了他也是战战兢兢，汗流浃背。乐之扬初次面圣，朱元璋见他惶恐流汗，也不非常在乎，目光一转，又见他腰间别着竹笛，顿时笑道：“你会吹笛么？妙极。你是牛鼻子的关门弟子，微儿是你的师姐，你俩无妨合奏一曲，也让朕瞧一瞧，你有没有道法天然的灵气。”

“谬赞……谬赞……”乐之扬从嗓子眼里迸出字儿，“冷公公……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