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禁深深[第3页/共23页]

乐之扬望着那人，一颗心几近蹦了出来。张天意脱去了寺人衣衫，一身白衣斑斑染血，血渍凝成紫色，有如繁花**。

朱元璋指着亭前古琴：“这一张么？”十七弟笑道：“父皇明断！”朱元璋站起家来，伸手拂扫琴弦，一串琴声涌出，铿铿泠泠，好似流泉滚珠，不由点头道：“好琴，可驰名号？”

又交数剑，曲子吹到了“别姬”一段，霸王别姬，调子苦楚伤感，张天意叫那曲子勾起旧事，想起当日姑苏城中，与父母生离死别的景象，不觉心中一阵烦乱。心一乱，剑法也乱，朱棣看出马脚，决云剑连挑带刺，叮叮叮攻破张天意的剑幕，锐喝一声：“着！”剑锋划过张天意的左胸，皮肉翻卷，鲜血涌出。

盘曲走了一会儿，香泽微闻，一个温软的身子凑了上来，两人肘尖相抵，乐之扬抖了一抖，一股酥麻流遍满身。只听黄衫女轻声笑道：“小寺人，我把你要过来，你仿佛不大乐意！”

火线回廊盘曲，岔路无穷，一忽而草木丛生、花枝缠人，一忽而高墙壁立、耸列两旁。也不知跑了多远，乐之扬双腿发软，心肺似要炸开，只好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喘气。喘气了一会儿，他掉头望去，屋宇重重，永巷无尽，夜色一望无边，也不知身在那边。

直到宝辉宫中，两人也未曾照面。乐之扬坐在房里，昏昏冷静，不明不白，寝殿里飘来降落的琴声，调子断断续续，似有幽愁暗恨。他呆了一会儿，想要吹笛应和，但是吹了两声，便觉不妙。笛子走了音，不复昔日清澈。细心察看，笛子上多了一丝裂纹，乃至于漏声泄气，回想起来，应是与朱微赌斗时敲坏的。

乐之扬肝火上冲，长笛一挥，扫向少女足踝。还没扫中，忽见朱微悄悄一晃，跟着虎口剧痛，啪，笛子不知怎的，竟被少女踩在脚下。乐之扬奋力一夺，笛子纹丝不动。朱微一边踩住笛子，一手举起剑鞘，来回敲打乐之扬的脑袋，边打边问：“服了么？服了么……”

忽听中年男人笑道：“十七弟，骑马射箭你不如我，操琴弄笛我不如你。音乐么，我所知有限。但你说这小寺人的长笛都城无对，未免夸大其词。京里的笛手成千上万，他这么一点儿年纪，又能强到哪儿去？”

次日凌晨，乐之扬从睡梦中痛醒，心口的灼痛大大分散，前一日大如酒杯，现在足有碗口周遭。他展转反侧，到了凌晨，含混睡了一阵，朱微忽又派人来请。

待人走完，朱微合上殿门，横上门闩，转头盯着乐之扬，眼里透出一股责怪，乐之扬满不在乎，笑嘻嘻说道：“公主，大朝晨你找我干吗？明天吹了半天笛子，吹得我嘴也木了！”朱微脸一沉，冷冷道：“你不爱陪我么？好啊，你这就走，我不奇怪！”乐之扬见她一脸愠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挠头说：“公主，你吃错药了吧？明天有点儿不大仇家。”

张天意看他一眼，目光冷若冰雪：“你是谁？”朱棣笑了笑，朗声道：“燕王朱棣！”

朱棣步步后撤，决云剑东一挑，西一挽，布下一重剑幕，几近密不通风。敌手软剑近身，要么刺中剑身，要么巧被挑开，一转眼，朱棣退了十步。张天意攻了一百余剑，可惜骤雨不终朝，至此剑势已衰。张天意正想放慢剑招，忽听朱棣一声锐叫，双手握剑，斜往上挑，叮的一声挑中软剑，一串火星闪过，张天意只觉虎口发热，剑柄几近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