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稿弃钗[第1页/共3页]

这里是沁芳闸下几道支流又会聚在一处的处所，水势比起稻香村来湍急了很多。黛玉扶着紫鹃微微地喘着气，站在河边的一块山石上，瞥见王夫人带着凤姐，身后是一大堆的家仆婆子等人，都聚在了这里。黛玉笑了笑，翻开盒子，将盒子连同剩下的金饰一同拋进了河水里。

她拿来一件厚厚的大毛大氅替黛玉披上，疏松的毛料几近把人都遮得看不见了。黛玉把贾敏留下的盒子抱在怀里，穿鞋下了床，扶着紫鹃走了几步路，略微喘了口气，就和紫鹃一起快快地出了潇湘馆，往大观园深处走去。远远地王夫人阿谁方向，已经有一队人打着灯笼过来了。黛玉心知是凤姐等人带着小轿来了，扶着紫鹃更是走得缓慢。

三春满脸愧色地被紫鹃送到了潇湘馆的门口，离了潇湘馆足有半里路远以后，惜春俄然失声大哭起来。迎春与探春赶紧哄她，只听惜春哭道：“这类昧着知己的事情，如何会产生在我们家！林姐姐太惨了！二太太和宝姐姐过分度了！”迎春与探春赶紧掩住她的嘴巴，一边吃紧地拭泪，一边拉着惜春仓促回紫菱洲去。

紫鹃不由失声痛哭，晓得黛玉已经心成死灰，到底不肯再拂她的情意，将两个旧帕子撂进了火盆里。

紫鹃抹着眼泪送平儿到了门口，平儿悄声问道：“如何就病的这么短长？”紫鹃抹着眼泪，把那旧病未消，本日又狠吐了一回血说了一番，平儿陪着红了眼眶。两人在门前分了手，平儿就自往王熙凤那去不提。

那些极贵重的饰品映着火光，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亮晶晶的抛物线，“扑通”一声轻响落进了河里。王夫人颤抖着失声惊叫一声，几乎跌倒在地上，幸得凤姐和几个婆子扶住了。她失声癫狂地喊道：“快去捞上来！快！派人下去把东西捞返来，捞到了一件，重重有赏！”

黛玉叫紫鹃接了身契，便叫送平儿出去。

贾敏留下的东西，一些是贾家繁华时宫里御赐的珍品，另有一些是贾、史两家传下来的东西，不知何故没有给王夫人，反而都给了贾敏。如果这些东西留给紫鹃、雪燕等人，不但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还只会给他们惹来祸害。

紫鹃晓得她是要沐浴，赶紧出去叮咛底下的小丫头烧热水。回到房里，又帮黛玉找衣服换。黛玉昏昏沉甜睡了一个时候，更加感觉身上没甚么力量，看着紫鹃开箱子繁忙，就说道：“不必太费事，只捡箱子里还没上身的衣服，挑色彩素净的拿一套来。”紫鹃公然拿了一套出来。

到了沁芳闸中间，黛玉松开了扶着紫鹃的手，从盒子里抓出一把东西来，不管金的玉的，顺手丢进了湍急的水里。她让紫鹃扶她起来，又往前走去，走到了水流分往稻香村的支流那边，又抓了一把东西撒了下去。只闻声一声轻微的水花声，那些令王夫人眼馋的珍宝就落入了河底的淤泥中。

王嬷嬷与雪燕收了身契和包裹，在一旁哭得悲伤，紫鹃也陪着直掉泪。黛玉把剩下的金锭碎银等物都给了紫鹃，说道：“方才凤姐儿来，我已经跟她要了你的身契，一会儿也该送来了。今后拿着这点东西家去，跟父母兄弟一起做些买卖，也省了今后在这府里受人白眼。”

黛玉打量着房里，看到桌子上的那一打诗稿，又说道：“拿一个火盆出去。”紫鹃也依言服从了。

紫鹃哽咽着把林如海留下的遗书上提到的婚约也说了出来，把三春惊得目瞪口呆。如果黛玉拿着林如海的手札往衙门一告，贾家背信弃义，凌辱孤女的名声一出去，贾政贾赦的宦途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