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人心所归（十七）[第2页/共2页]

正值未正，营内午歇，有伙夫几名推着车出来，看着是要分发饭食的模样。穆清正暗自迷惑，精华欢畅地笑起来，“饭点到了，阿姊可吃过饭了没有？”

高台离得远，穆清只能模糊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气势迫人，一个安闲淡然。兵将们一声不吭地支付了吃食便在场内自寻一处坐着，她扫了几眼离得近的，每人仅一碗淡薄如水的粥，一个糜子面掺着白面制的蒸饼，便是阿柳看了也直感喟。

随便说了两句，另一边的兵卒俄然扯了他一把。“莫说了。”穆清昂首望去，李世民正与杜如晦一同往她这边过来。她的眼睛几近黏在阿谁沉稳熟谙的身影上挪不开去。将近大半月未见，两颊显见肥胖了，只精力尚好，目光还是果断有力。

校场之上金钟声鸣起，精华已脱开她的手，往场中去了，一阵革靴擦碰的嚓嚓声，众兵将已从各处集结于校场上，无人言语，只划一地列了队静候着。

穆清直听得心惊肉跳，催促阿达紧赶两鞭。将近那推搡扭打的人群时，阿达回过甚急道：“娘子快些进到车内，莫再出来。”

杜如晦紧紧阖上双目，顿了一刻。摒退了脑中狼籍的动机，忽又展开眼，扫视了一圈场中散坐着的兵丁。靠近他们的那几人，大略听到了些甚么。正围拢了低头切口。“二郎，你且在此处镇着。莫再教他们生出甚么乱子来。我去营外先看过。”言罢抬腿便走，才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望望穆清，欲言又止，只冲她点了点头。

穆清高低打量了一番她肥胖的身形，一阵心疼，十三四年纪的小娘子，恰是长发的时候，一日一餐如何耐熬的住，想将她带归去，又明知不当。

穆清既送了粮，本已无事，原想着见他一面便归去，谁能料竟出了这档子事，目睹着大家忙大家的去了，她也不幸亏此碍事，便唤上阿达阿柳，上了车往外走去。自驻军地出去的大道，只那一条，隔着老远，便能听到吵囔声，谛听之下，仿佛另有铁器相击之声。再近些，竟另有惨呼哀嚎的动静。

一时候对峙着的两边俱没了声气。满脸仇恨的乡民虽不甘心，犹垂下了手中的刀锄。杜如晦略略松下口气，刚想细问过究竟被抢了多少米粮，好派人去仓内磅量出来赔予乡民，远处竟来了一小队人马，平板推车压着地收回吱吱隆隆的声响。

待他走后，李世民唤来了几名浅绿服色的校尉，并几名副尉，叮嘱他们各自带着所辖的兵丁，速速撤回营房内，不得私行出来走动。

前头拒当的兵夫一步步向后撤着，直撤到靠近那些尖刃拒马，呼啦一下四散着往拒马背面跑去。寒光凌冽的拒马重新齐齐列在了乡民和戍卫之间。乡民们虽还是怒不成遏地向内扔砸着石块，一时却也没法再冲越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