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茫茫大梦（四）[第3页/共4页]

穆盘点点头。“是我忽视了，真真是不该。”

穆清正睡得迷蒙，恍恍忽惚作了一晚的梦，一时梦见余杭顾府漪竹院中成片枯萎的凤尾竹伐倒在地，一时又见塘边的大桂树下闪出一条背影，扭过甚来却不是杜如晦，再细瞧去，竟是李建成阴恻的半面，手中拎着寒光闪烁的利剑，厉声诘责她为何连他的季子都不放过。

穆清不肯令他困苦于此事，又忽想起这诡异的犒赏，忙摇摆了几下他的手，扯开话头问道：“对了，这事我想了好久，怎也参不透此中事理。你且说说，好端端的，圣上缘何要下赐宫人？”

午后后院公然搭起了祭台，穆清信佛。请了几名比丘尼，作了场法事。忙过一阵，脑袋又昏沉起来，手脚酸软有力，寒热终是烧起了。

“我瞧着丹娘与阿原尤其亲热，她们二人便安设在一处罢，迟早我畴昔寻她们说个话解盘棋也得便利些。”穆清俄然拽住阿柳的衣袖，忽闪着眼道。

“快都罢了礼，诸位mm都不是贱籍，论理皆是这府上的客，实在不必行如许大的礼。”穆清含笑抬了抬手。口中客气万分，身子却在锦垫上端着架子分毫不动，也不教人设座，只一味笑眯眯的轮番扫看这几位。

“那长孙无忌……”穆清心中一凛，模糊洞悉。

“有话便好生禀了然，平日里最是伶牙俐齿，偏这会子胶牙饧黏了你的牙口了？”阿柳挑起帘子，从屋内出来，笑骂道。

才刚要躺下安息，杜齐在正房门口禀道：“阿郎返来了。另有……另有……”他结住了口舌，不知该如何往下禀。

“隐太子的嫡子遭尽数斩杀与你何干？莫说彼时你不过提了句后患，便是一言不发，他们也难逃斩草除根的命数，阿柳书念得少，却也晓得这原是自古以来的常例，身在皇家，风景之下总有凶恶。怨不得旁人。”阿柳替她梳着发髻。叨叨咕咕念着，“倒是……冬至日原该摆个祭台，祭一祭精华。虽说她已嫁了出去，宫中忙于大祭。必然不会留意这些个。少不得还该我们替她作一回。”

“无妨事，睡魇住了，缓过一阵便好。”穆清抱着被衾扎挣着坐起来，一面梳洗一面随口提及方才的梦境。

杜如晦心头酸涩、惭愧、欣喜百感拂过，张了张口，却说不出甚么来，只带着自责苦笑数声。

“阿郎他归家了，同来的，另有尚宫局的女官裴司簿，她……”阿柳谨慎地打量着穆清的面色，除却因寒热高烧的暗淡绯红以外，并无旁的非常。

穆清扭脸向阿柳身边的阿柳笑道：“你瞧瞧，果然是好体统。他日定要教阖府的家人跟着学一学才好。”

阿柳脸上的焦心忧愁渐渐化开，又垂垂凝成一副迷惑正肃的神情，如有所思地点着头。

阿柳忙应道：“说是阿郎的叮咛，御赐的宫人虽非贱籍，却也是顶着侍婢的名分过府的，若要从正门迎入，实是不成体统，故只令她们从侧角门出去，另迎了裴司簿从正门进府。裴司簿不悦，何如阿郎句句在理，她也无计可施，只得撂了那六名宫人在偏门测院，仓促交了旨便回宫去了。”

穆清蓦地展开双眼，惊惧地望去一眼，幸亏是面前呈现的是阿柳焦心的面孔，而非李建成那恨毒了的脸孔，她连喘了几大口气，终是舒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