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茫茫大梦(四)[第2页/共4页]
眼下兵部、吏部、租调尽数握在杜如晦手中,另有个能随时收支贤人书房的检校侍中的名头,岂不将长孙家的势头压得死死的。那六名宫人不消说便是长孙氏送进府来日夜盯着杜如晦的,倘或她们中有一两个有本领的,在杜如晦跟前占了宠,拿捏起来自是愈发便当了。
“究竟甚么事?”穆清扶着门框,半打起帘子,探头出来问。“但是你们阿郎有甚么不好?”
“对不住各位,有恙在身,不便作陪。”穆清也不再理睬正厅中的这六名宫人,略侧了侧身子,算是号召过,便自顾自地虚扶着杜如晦伸给她的手掌,施施然地今后院正房去了。
杜如晦呵呵低笑几声,“现在已是而立之年,口舌倒是与愈发的促狭起来。”言罢顿默了一息,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先前动乱,恐你白受缠累,故一向未行婚嫁聘娶之礼,而后居丧,再今后又遭黜逐,直将此事一拖再拖,按说及到此时原不该再拖……”
阿柳与杜齐面面相觑,对瞧一眼。杜齐仓猝摆手,“没,没。阿郎好得很。”
穆清不肯令他困苦于此事,又忽想起这诡异的犒赏,忙摇摆了几下他的手,扯开话头问道:“对了,这事我想了好久,怎也参不透此中事理。你且说说,好端端的,圣上缘何要下赐宫人?”
阿柳一顿脚,扭身扶着穆清进了屋,按着她的肩膀在妆台前坐下。“七娘,你听我于你说,你可千万要稳住。”
穆平悄悄地躺着,偏脸望着他,要问及她心中是否有婚嫁之想,那必然是有的,人间有哪一个女子果然情愿知名无分地跟人白白地度日十几年,不过是生存亡死经很多了,名分一事上略比旁人看得淡些,却非毫无在乎的。
“七娘,快醒醒!”俄然又有只温润柔嫩的手拍抚在她脸颊上,阿柳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楚,“七娘,七娘!快睁眼瞧瞧。”
“但是梦见了甚么不好的了?”阿柳握住她从被衾中伸出的发凉的手,又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热的额头却令她唬了一跳,“定是昨日冷得狠了。这会子烧起来了。”
“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微微拧起的眉头更加深了几分,“他手中原与户部一同协办着的租调课税之事,亦会转至我手中……故,待过了年节,约莫能陪着你的时候更微了,家中一应噜苏琐事,少不得要多滋扰你一些。”
穆清眨了眨眼,迷惑地盯着她万般艰巨的神采。
杜如晦漫不经心肠挥了挥手,“阿柳瞧着安设便是。”
“奴家姓高,小字单一个‘丹’字,今岁双九,河东云州人士,家父现领着云州武库署监事的职,想来约莫也是附属于兵部……”这高丹娘许是认识到本身多了句话,仓猝打住,闭口不再言语。
穆盘点点头。“是我忽视了,真真是不该。”
穆清也不听他的这番客气话,先前心头的一干迷惑垂垂开畅起来,这便都对应上了。长孙无忌明面上左迁,升任尚书右仆射,却将他本来吏部的差事和租调事件移走,这是将他的实权撤除了,要孔殷的天然是他的亲妹子长孙皇后。
“我瞧着丹娘与阿原尤其亲热,她们二人便安设在一处罢,迟早我畴昔寻她们说个话解盘棋也得便利些。”穆清俄然拽住阿柳的衣袖,忽闪着眼道。
“隐太子的嫡子遭尽数斩杀与你何干?莫说彼时你不过提了句后患,便是一言不发,他们也难逃斩草除根的命数,阿柳书念得少,却也晓得这原是自古以来的常例,身在皇家,风景之下总有凶恶。怨不得旁人。”阿柳替她梳着发髻。叨叨咕咕念着,“倒是……冬至日原该摆个祭台,祭一祭精华。虽说她已嫁了出去,宫中忙于大祭。必然不会留意这些个。少不得还该我们替她作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