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茫茫大梦（七）[第2页/共4页]

穆清微一点头，想着又无甚意义，刚要禁止，阿柳已快手快脚地将它连根拔了出来，谨慎地放到她跟前的妆台上。

“又何事惊惊乍乍的？”穆清从铜镜中望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一副不置信的模样，掺杂着几丝难过。

阿柳昂首望望天，默算了算时候，“约莫已是中午了，七娘是要去东市用午膳，还是在家中？”

穆清心内一阵翻搅，好一句不肯为妾室，当年精华亦是这么说，话音犹在耳。穆清悄悄叹了口气，放柔缓了调子，“你且起家，将个中原因好好说一说。”

杜如晦不觉好笑，倒是无从安抚了，只得哄她道：“你瞧我这头上的白发，也是一日多过一日，既你也生了白发，自本日始，我们便算是到了‘白首不离’这一程了。”

阿柳一面吃一面听穆清将阿原的事略略地讲了一遍，不由停下筷箸皱眉问道：“这便信了她？万一她存个歹心，或为在皇后跟前邀功，用心给我们下套……”

穆清冷静叹了口气，倚在杜如晦膝上怔怔地玩弄起他腰间的金线鱼袋，专注地抚弄着鱼袋中那枚意味着他显赫权势的赤金小鱼符，过了半晌，方昂首道：“他在王世充跟前弄权横行，我父亲要将我送予他求荣，他与二娘在金城害我失了孩子，又在洛阳谗诛你长兄囚你幼弟，转脸却遭你谋算身陷嶲州荒蛮地数年，这些恩恩仇怨仿若昨日，转眼那些人都不在了，可见人间大多纠葛俱是幻景，到头来竟是大梦一场。我只认你伴在我身边的工夫才是实实在在的。”

穆清走在稍前的位置，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由扭头去看她。阿原俄然抬开端，好似鼓足了勇气，直直地望向穆清的眼睛，不闪不避，眼神中的果断盼望教穆清吃了一惊，她清楚是有话要对本身说。再回想年前病中，阿柳说她曾几次三番求着要来奉侍，穆清豁然了然，她定是有紧急话，寻着统统机遇要劈面同本身讲上一讲。

“阿原不知甚么是大好出息，只一心一念要同姨表兄一处。可宫中要人，籍册都递了上去，岂能容我一个强大女子抗争？阿爹亦是无法，那个敢与官家实际？也只得乖乖进了宫。进宫跟着裴司簿学了三两个月的端方，原觉得只充作平常宫人使唤，猜想着只须放心候等，如遇着旱涝祈天或贤人开恩，总有机遇能放出宫去。未曾想，三两月后，便被送来了此处，阿原方晓悟，原是公开里被送来作蔡国公府上的妾室的，倘若真定下了名分，今后便是……便是……想再见我那姨表兄，堪比登天，或缘分未了竟见着了，也只是陌路人……”

“阿原是个聪敏的，其中得失，自是细心打量过。她内心约莫也明白，即便无她帮手，她六人也是迟早要清理出府的，她早投了我，还能有机遇替本身讨要到些甚么。一等聪明的小娘子，可比我当年强很多。”穆清笑晏晏地说着，无端就想起了本身昔年为躲杜淹，被迫着从吴郡向江都奔逃时的狼狈，忍不住掩口笑了好一阵。

阿柳想了片时。眼看陆阿原将到近前，才游移着回道：“丹娘瞧着荏弱，又是那样的好容色，多少惹人怜些。这阿原端倪夺目，暗怀苦衷，也不知她内心打的甚么主张。自是丹娘更轻易摆布。”

穆清不觉微挑了挑眉，偷偷在心底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平白被人当枪使了，毕竟没甚意义，若肯就此撂手不与她难堪，便罢了。想到此，禁不住脱口而出：“你可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