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茫茫大梦（七）[第1页/共4页]

穆清不觉微挑了挑眉，偷偷在心底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个小娘子，平白被人当枪使了，毕竟没甚意义，若肯就此撂手不与她难堪，便罢了。想到此，禁不住脱口而出：“你可想要回家？”

穆清送走了遂心快意的高密长公主，已克日中。见丹娘仍在偏厅内，不免拉过她的手温言安抚一番：“切莫往内心去，你原就在宫中，天然也晓得长公主们的做派。不必说你我，便是皇后，亦是不会同她们叫真。”

“阿原是个聪敏的，其中得失，自是细心打量过。她内心约莫也明白，即便无她帮手，她六人也是迟早要清理出府的，她早投了我，还能有机遇替本身讨要到些甚么。一等聪明的小娘子，可比我当年强很多。”穆清笑晏晏地说着，无端就想起了本身昔年为躲杜淹，被迫着从吴郡向江都奔逃时的狼狈，忍不住掩口笑了好一阵。

阿柳一面吃一面听穆清将阿原的事略略地讲了一遍，不由停下筷箸皱眉问道：“这便信了她？万一她存个歹心，或为在皇后跟前邀功，用心给我们下套……”

杜如晦握住她的手，收回她手中的金鱼符，“再等等，穆清，再等等，这便快了。”(未完待续。。)

丹娘睁大眼睛，忙不迭地点头，“丹娘的家不就在此么？自出宫那一刻起，为奴为婢也是要在杜府落根的。”

及午后，阿柳催促着她改换了新制出的八幅湘色长裙，压了暗卷草纹的红色襦衫，重梳了发髻，好往东市去赴杜如晦之约。梳发时，忽闻阿柳低低地“呀”了一声，固执银篦的手半悬着滞在了穆清头顶上方。

“阿原不敢，阿原心不向任何一边，只愿夹道行进，满身而退。”阿原再伏下身，沉闷的声音中还异化些许哭音，却包含着孤注一掷的决计：“夫人信也罢，不信也罢，于夫人不过是一念之间，于阿原倒是存亡之别。现在阿原人就在府中，我若敢别有用心欺瞒夫人，亡失一名婢子，也不过是向宫内告禀一句的工夫。”

穆清走在稍前的位置，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由扭头去看她。阿原俄然抬开端，好似鼓足了勇气，直直地望向穆清的眼睛，不闪不避，眼神中的果断盼望教穆清吃了一惊，她清楚是有话要对本身说。再回想年前病中，阿柳说她曾几次三番求着要来奉侍，穆清豁然了然，她定是有紧急话，寻着统统机遇要劈面同本身讲上一讲。

阿原顺着她手腕上的力量渐渐站起家，面上哀戚、骇怪、欢乐的神情来不及替代，亦顾不得腿脚涩麻失觉，提裙又要下拜，“夫人慈悲，阿原……阿原……”

陆阿原泣了一阵，渐平静下来，掖了掖面上的眼泪，“先前在宫中也闻得夫人杀伐定夺。洞悉果断。故在夫人面前，阿原能言的便直言，有些话恐缠累家属不能言说的，也毫不诳语。我心知夫人必不肯坚信我。这也难怪。我们这六人毕竟是皇后送出去的。只是阿原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强张起胆量，来求夫人。自是不敢白向夫人讨要身籍，只求与夫人作成一桩互易。”

穆清低头望去，确是一根乌黑的发丝，细颀长长一根，白如雪，在深色的妆台上寂静地躺着，仿佛收回幽幽的寒光特别刺眼，她抬臂顺手将白发拂落，“一根白发罢了，谁不生？总有霜满头的那日。”话虽说的淡薄，毕竟也另有颗平常妇人的心，总不免模糊喟叹华发早生，韶华易老。

穆清悄悄自嘲，本身暮年作下的那些事，或为自保，或仅是为了替杜如晦谋算，到了本日，竟是被人传出了如许的申明口碑。她皱起眉头，呵叱道：“你这婢子满口胡言，天家的情意也敢胡乱测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