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自救[第1页/共4页]

“还不如在吊脚楼比及天亮……”

“这位豪杰豪杰……”傅四老爷的目光落在傅云英脸上，鼻尖沁出汗珠，咬咬牙，道，“您想要甚么，尽管开口，我们必然照办！还请部下包涵，官爷们现在就在渡口，只要我们喊一声，您的处境……”

芳岁紧靠着门，耳朵贴在窗纸上，谛听外边的动静。

海员愣住了，手上还抓着从傅云英身上扯下来的一块碎布。傅家家仆呆了一呆，然后爆出气愤的吼声，齐齐冲上前，把他按在船面上。

芳岁和朱炎在床边打地铺睡，两人累了一天，睡得死沉，微微打鼾。

她头晕目炫，心跳如鼓，想爬起来，四五小我扑到她身前，七手八脚把她抬起来，送到一边。她错愕不决，泪水澎湃而下，不断挣扎。

世人屏气敛声好久，竹楼外只要呜呜风声和清风扯动布幌子的刺啦声传来。

事情产生得太快，就在眨眼之间，四周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堂响起吃吃笑声，“江上的盗匪连押送漕粮的官船都敢劫，另有甚么不敢偷的？这里偏僻，水马驿的船夫全在花楼里吃酒，春宵一刻值令媛，三五日不归去，水马驿只要几个老天拔地的老者守着，不偷他们偷谁？”

火光以后，是整齐齐截的脚步钝响。

店里的小伴计披衣起家，煮茶接待惊魂不决的女眷们。

他说话仿佛是北方口音。

傅云英没说话。傅桂挡在她身前，狠狠瞪傅云启一眼，“乌鸦嘴！没事吓英姐做甚么？”

傅四老爷不想担惊受怕，和傅云章筹议过后，决定立即就走。锦衣卫查案没甚么可骇的，但锦衣卫不问青红皂白，动辄连累无辜百姓的事屡见不鲜。一件平平无奇的小案子，他们肆意阐扬，想抓谁就抓谁，一顶诡计不轨的大帽子扣下来，首辅的亲戚也得乖乖认栽，乃至涉及半个朝堂。至于布衣，一旦官司上身，财帛散尽、家破人亡是迟早的事。

傅云英擎着灯走到里间, 翻开罗帐，唤醒熟睡的傅月和傅桂。

莫非他想拿本身做威胁，逼迫锦衣卫放走他？还是锦衣卫抓他的事另有内幕？

傅家家仆手执顺手捡起的棍棒，将一个海员紧紧围在中间，两边人正对峙着。傅家家仆不敢动，因为海员青筋凸起的大掌正紧紧攥着一小我的喉咙。傅云英被海员掐着脖子，双颧垂垂发青，神情却很安静，仿佛那几根随时能扭断她脖子的手指只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渡口稀有座吊脚楼, 专门做南来北往商旅的买卖, 供茶供饭, 也供应留宿。傅四老爷嫌弃客店肮脏, 加上天不亮就要开船回黄州县, 夜里从不下船, 现在却不得不在吊脚楼的客房姑息一晚。

傅云英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指不再挣扎，放松身材，缓缓合上眼睛。

一早晨两次被惊醒，傅月和傅桂这一次不管如何再睡不着了。

不一会儿傅四老爷亲身找了过来, 披头披发, 衣衿大敞, 手里提了只竹丝灯笼，趿拉着蒲鞋叩开舱门, 让姐妹几人随他一起下船去渡口住一晚。

恰是夜最深的时候，没有星光月光，渡口沉浸在阴暗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江面也黑魆魆的。锦衣卫方才搜索过船只，统统灯火都被撤走了，只能靠暗夜中波浪舔舐楼船的哗啦声响辨明方向。

她躲开了？傅月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抱紧傅桂和赶过来搀扶她的婆子，转头一看，眼泪流得更凶了。

刚才那位乔大人没抓着盗贼，显见着不甘心，万一恼羞成怒，转头拿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出气，他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