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人生长恨水长东(上)[第1页/共12页]
萧正则脑中“嗡”了一声,他面前发花,撑着土炕的手蓦地泄力,人一下子翻滚在地,几乎就爬不起来了。
他在此挂单,等待半月,终究比及她来了。
老侯爷萧长荣归天刚满三年,这场寿宴是出孝也是对萧胜云袭爵迟来的道贺,高低人等无不喜笑容开,席间出了如许的事,萧胜云当即拉下了脸,待到宴厥后宾散尽,那婢女就被拖到后院里受罚,指头粗的藤鞭蘸水打下去,侯夫人说了句“见不得血”,这鞭刑便不会让人立时皮开肉绽,只让人生不如死。
明觉在京中暗查此事,得知犯下此等大案的乃是掷金楼第一杀手白梨,而他已知萧家与掷金楼暗中缔盟,白梨身为掷金楼的头牌,怎会无端将血刃对准萧正德?他持续追根究底,又牵涉出了翰林院侍讲学士薛海遇刺身亡一事,细究此中因果,竟是萧正德与薛海树敌在先,谗谄不成遂向掷金楼买凶杀人,不想会被白梨取了性命。
明觉还重视到了一个细节,便是他们三人一同现身,永安帝最早重视到的并非宋相,也不是“起死复生”的他,而是掉队些许的薛海,乃至没顾得上天子之仪,明显为薛海尚在人间这件事喜出望外,再思及薛海年纪悄悄就入了待诏房,并负担为永安帝讲学的重担,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现在看来另有几分师徒之情在,恐怕这才是萧家人容不下薛海的真正启事。
宋元昭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倒是忍不住起家上前,以掌抚过明觉肩背,将他重新到脚细心打量了一番,终究确认其身份,连声道:“返来就好,能返来就好啊,陛下……先帝若能有知,也当宽束缚心了。”
“……”
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战事如何了,佳耦俩也不知详细,只奉告他打了大败仗,可没等他笑出来,又从他们口中得知现在已经不是平康二十六年,而是永安元年了。
前者乍听像是骂人,实是出自《论语·公治长》,全句应为“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成及也”,乃当年宋相得知平康帝亲授萧正则文武才时髦起发问的,问法刁钻,破题也难,而他不是端庄考科举的读书人,不必作一篇文章出来,略一思考便以“韬光养晦”作答,算是过了关。
洁白左手立掌,右手持剃刀,低头看着跪在蒲团上的年青人,而那人只是沉默,半晌后缓缓昂首,风将袅袅青烟吹散,恍惚了眼眸。
不逞口舌可避人,不思尘凡则避世,然心魔斩之不竭、随身不离,又要如何避之?
萧正德再如何不好,到底是血缘嫡亲,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劲攥紧,轻声问道:“薛学士既然逢凶化吉,为何不返回朝堂呢?”
果不其然,死马很快被人拖了下去,在场众侍卫皆受奖惩而免于重责,萧正则更是有功无过,他本就是萧皇后的子侄,起初又得过天子青睐,这下直接被汲引到了平康帝身边随行护驾。萧氏能有本日风景,出了个皇后是其一,家属里人才顶用是其二,平康帝将萧正则召到身边,本来只是一时髦起,却在亲身考校一番后改了主张——帝王心是海底针,平康帝既防备勋贵外戚,又想着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实不能听任自流,若能一手培养出个可托可用的人,一来防备后患,二来待太子今后克继大统,也是大有裨益。
他竟是无话可说。
宫女人微言轻,就算她扯开嗓子大喊一通,也不过是白搭上一条命,太子已死,华容长公主是女儿身,小皇子作为先帝仅存的子嗣自当克继大统,统统都灰尘落定了,她没法窜改这个成果,正如她没法禁止那些梨肉很快腐臭,今后证据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