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见之恨[第1页/共4页]

这小东西实在是个丫头，只是活了这十二年从没人把她当过丫头。风里来雨里去，跟在赛罕身边毛绒绒的活像一只小牧犬，只是这小牧犬不是牧羊，而是牧狼。

出得帐来，冷风瑟瑟，一梭一梭都带了刺人的力道，不时在脚下攒出一团团雪雾。赛汗负手而立，高大魁伟如矗立的青崖，双目炯炯，细心张望。

“是。”

被他猛一松，雅予一步不稳，重重摔坐在地上。

“好样儿的啊。”赛罕伸手用力揉揉那戴了狗皮帽子的小脑袋，任这裹了一身皮子、像只小野物似地欢蹦乱跳的小人儿随在了身边。

“哎，来了来了来了！”

这女人真真是烦厌！赛罕那里另有耐烦再多劝，“诺海儿！”

不再多缠，叮咛一声，“不必清算甚么，只随身的带着就好。”赛罕又转头表示，小诺海儿接了令从速上前来伸手去接那怀中的襁褓。

赛罕拎着襁褓头也不回大步出了帐，这事办得真是窝囊！转头，竟是不见那小尾巴，“诺海儿！诺海儿！！”

“不，不必，我，我本身养。”她的语声终是失了先前的淡泊。

当年因着求胜心切尽管往前冲，拖到部下将士食难裹腹、空乏疲累，一仗下来损折百骑，酿下大祸。从那以后，他便每日与兵士同吃同饮，经常辨其穿着神采，日复一日养成了他的惯常。现在见来往兵士挺胸昂首、面色红润，无半点困乏、温饱的迹象，这才抬步。

小诺海儿也急了，一扯，她一躲，两厢用力，怀中的娃娃终究哭了起来。

看那气也气不愤的小模样，赛罕笑笑，这只小狼是客岁春季打猎小诺海儿单独扒到的穴，偷出这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崽儿，几乎没被母狼扑死。自小揣在怀里养，亲得不得了。可狼性难改，更况又是到了暮冬时候，因劝道，“人家也想做娘了，拦得住么？从速放，再拖就错过本年的季了，谨慎急了咬你。”

这声音唧唧扭扭，小蚊子普通，赛罕恰是心烦这一听感觉不对，一步上前扒开诺海儿，“拿来。”

“浑撞甚么？洗脸没？”

“嗯？”

语音一落她便接了，声儿不大，倒还清楚。本来她除了鬼一样的嚎叫还能如常说个话，只是本想着依仗五哥这几日的关照总要问个以是然，谁知倒是应得利落。

“困了？”

赛罕瞥一眼帐帘，略压了声儿道，“今后给我看着这里头的女人。”

赛罕蹙了蹙眉，“许是饿了，没劲儿。去喂点食儿。”

“我，我不是得……”

“是！”

“嗯。”赛罕颇是心烦地应了一声。

“将军，毛伊罕这几日燥得短长，腿上的伤也不让我碰。昨儿跟那几只小的打斗，还真上嘴咬了！”

“不，不可！求，求你！”

“不是舍不得毛伊罕么，”不待诺海儿说完，赛罕“通”地把手中的包裹扔进她怀中，“来，这小东西给你养。”

这一双眼睛里好似汪汪着一湖的水，一下涌进他眼中，防不防备的，只觉本身的心头像是被清冷凉的水一漾，竟莫名怔了一下。幸亏是久经疆场，便是中了仇敌埋伏也未曾多踌躇失态，赛罕立即直逼畴昔，“哭甚么！！”

诺海儿自小饲狼，人小力量蛮，赛罕想着她强夺过来也就罢了，谁知那女人佝偻着身紧紧将襁褓窝在怀中，底子抓不着。

“是！”

“你养？”赛罕嘲笑一声，你还不知该给谁养！“我这里不是大营，那里容得又是女人又是娃！”

汗帐中燃了两处火把，远是抵不住朝晨砭骨的酷寒。一觉醒来，赛罕从皋比帅椅上站起家，伸伸拳脚、伸展伸展筋骨，精气实足，实则也不过是在案头略略打了个小盹儿。他惯于熬夜，几天几宿下来两眼放光、人更加精力，将近靠近答案，现在的他正如悄悄靠近猎物的狼，压抑的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