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相逢[第1页/共3页]
“是。”
“那倒也未曾。”
“是。”
“他敢!”
双肘撑膝坐在榻旁的矮凳上,那钦一动不动,入迷的目光悄悄拢着榻上昏睡的人……
从汗帐出来,迎着风,才刚气得发烫的头只觉一阵清爽以后闷闷地疼,那钦定定神,问候在身边的木仁,“吉达呢?”
帘子打起,风风火火,当真是带着风也带着火。
悄悄扒开狼籍扭结的长发,烛光中终究看清那张惨白肥胖的脸庞……
“掌灯来。”
看那钦错愕的神情,赛罕仍然未觉本身的话有何不当,“五哥,事出有因。你容我查清楚再跟你说。”
“慢着!”那钦喝止,“天都快亮了,那女人已是疯颠不省,今儿就算了,而后再做计算。”
合法赔笑的赛罕一怔,可看着那钦手中的金箭,略踌躇了一下,屈下单膝。
“他私藏我的女人。”
“是。”
“闭嘴!!两军战,兵从将令。败已败也,何必斩草除根?!你嗜血成性,一起走一起杀,便是一日行满天下,又当如何?!孤家寡人,何谈大业!”
……
“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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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如何的女子,沦落到此?
“我晚来一步,还了得!”
恶仗以后,医帐中人满为患,人声却不大。看伤兵一个个伤筋断骨、血腥刺鼻,却都锁眉捏拳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俯身问候,有人竟还能笑容相对。那钦不觉心惊,真乃强将部下无弱兵,可这究竟是因循了他的英勇还是狠?
四周角落燃着碳盆,暖暖的。
风住了。
那钦正要抬步,低头又见手上残留的血迹,想了想,回身道,“带路。”
这灰白的袍子好是广大,裹不住她的人,虚踏实在草垫上。她如此肥大,除了长发的头颈,身子一点重量浅浅陷在草上,竟是连个实在的表面都辩不出。
“那女人和孩子如何了?”
“公事论罢,论私!”那钦恨得青筋劲爆,“三哥叮咛不能屠营!你怎的又拿人喂狼?!”
“呸!”那钦狠狠啐了一口,“你这端方真是多如牛毛,不犯才是怪!那又是甚么狗屁端方?!”
火线已无路,歇歇也无妨。赛罕低头去寻那箭,不觉身上被狠狠抽来一鞭子,劈脸盖脸,毫不吝力。
话音未落,那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既未投敌又未曾耽搁军机,单单是获咎了你这么个男人,明日再杀也不迟!”
早就接报说五哥到了,他没去迎,心倒宽松。兄弟里这位哥哥与他最是靠近,打小肇事,挨打受骂都替他担着,不过扭过甚来就是一通死踹。他是被五哥踹大的,也是被五哥护大的。这一冬的挞伐本来是盘算主张要金帐下领罪的,听五哥这一来,想必是已然祸消,倒省了他的事了。
“但是耽搁军机?”
日头迟迟爬了上来,映着雪,六合明晃晃的。喀勒营中好是温馨,来去人影都遁入一片刺目标白,仿若昨日那野兽嘶嚎与人声冒死都是一场梦中惊慌。
“甚么案子?吉达?”那钦嘲笑一声,“当日大哥就说,老六的手尽管由了性子攥紧,如果一日吉达都耐不得,那便是老天都不容了!”
“老六!!”
“是。”
“既如此,再是火线疆场,军纪如铁也并非满是极刑,这存亡弟兄究竟犯了哪一条??”
“哼,弄了半天还没查清楚,人却先要弄死了!”
“哦,”赛罕淡淡应了一声,又挑挑眉,“不是没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