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共5页]

“做恶梦了？”

“是戈壁豹。我费尽了力量礼服它，却在最后的关头俄然手软，一刀下去只破了皮郛。那野物惊疯了，力大非常，跳起来一口咬断了阿爸的脖子。厥后，我将它剁碎，吃了它的心。……那是我头一次单独缝合伤口，先给本身缝，后给阿爸缝。血被沙子埋了，风一过，很洁净。我将阿爸埋进沙里，烘干皮肉，捂变了色彩。再挖出来，背他走。”

熟谙的声音，熟谙的脸庞，却这中原的发式、中原的衣衫完整不见了那曾经野性的粗糙。雅予呆呆地看着，人似跋山渡水以后筋疲力尽，应不得，尽管喘着气……

“是啊，你跟我说了多少遍了，可在老身眼里头，哪个一样不一样，都是胡贼！”

“鱼儿，你得许我把话说完。”看她当真急了，赛罕紧着解释道，“这户人家从本土迁入、录在金陵户志已是十多年之久。展老太爷原是江南乡绅，后积累了些银钱在金陵城盘下几处买卖。常日深居简出，只罢休管事的运营，极是谨慎。膝下有两子一女，展毅就是此中一子，只不过本来体弱，只在府中习得医理，并未曾读书招考。现在出师上京，在都城东郊东乙巷开了间小药铺。落脚之日便录入户志，按着都城医药行的端方申得了医贴。”

“迟了就迟了，凭他爱往谁家去！”

“你闭嘴！”竭尽尽力仍然掌控不住本身仿佛俄然被暴风卷过的叶子，颤抖不已，“你究竟……究竟几时才气明白……我的心早就为你碎了！以身做药，破釜沉舟，悍狼公然是狠，是烈，却更是嗜血成性！你的招数，你的战略，我早就应顾不暇……现在还想要我心软，想要我信赖你甘心为我卸甲归田、一身的荣辱皆放下？我再也有力应了！”

“此生我最悔之事莫过于那一顷刻的手软。从那以后，我再未曾有过。狠也好，烈也罢，我毫不会游移踌躇。鱼儿，我许是生性血冷，一时难明，却从未在你身上用过甚么招数、战略。我想要你，未曾手软，也从未留过后路。”

“你……你说甚么？”

……双膝跪地,高大的人似砍去了半截，再也没有了那巍巍矗立、力拔江山的气势，似一截直立的木桩……一句谢恩,俯身在地。高高的台上斜眼鄙弃,他抬不得头,直不起家,周遭的人声笑语压得脊梁弯,骨头软，人纤细有力,伸直得一动不动。忽地一声惊堂木,震聋发聩！案台上寒光现，一把钢刀从天而降，一刀劈下他的臂膀,鲜血四溅……

雅予瞧了瞧床边的矮墩，唇悄悄动了动，到底没出声。

话冲到了口边，雅予死死咬了唇，下巴尖忽地被他悄悄捏住，这便连那藐小的点头都不能够……

“是。”他这边倒是云淡风清，日头和暖，看着她微微点头道，“回公主：鄙人姓展，单字毅，金陵人士……”

“谁说的？”雅予嘟囔着，“他没骨气，天底下就没‘骨气’二字了。”

“嗯？”赛罕被问得一愣，哭笑不得，“杀谁啊？我就是展毅。”话音未落眼看着鱼儿就要往起挣，赛罕从速按住，“鱼儿，鱼儿！实话是，这展家是多少年前五哥为了来往中原便宜在江南埋下的一条线！”

“……嗯。”

娘儿两个说着话，挽了往院子里去，徐嬷嬷又道，“随我去瞧瞧那客房，看看可安设得安妥。”

给她掖好被，赛罕又顺手拿起薄袄披在她肩上，恰是要伸手整整那小衣儿的领扣却被她握住领口悄悄拦了，他不由蹙了眉，“不挣了，行不可？”她不该也不放手，视线轻拢，竟是连他的目光都不肯接。赛罕吁了口气，只好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