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绕梁[第1页/共3页]

配房里的黄夫人，黎夫人都各有赏。

应邑笑盈盈地褪了腕上的两支赤金镶青石镯子下来，一人一个地套在行昭与行晓手上，又拍了拍行晓的手，眼神从行昭身上一闪而过，同太夫人又说：“真是两个好孩子。太夫人好福分。”

听太夫人这么说，行昭扯开一笑，神情里带了无法：“三姐姐和七娘一向哭，我哄了这边，哄那边，就忘了本身也是要哭的了。”

这厢正说着话，那厢戏台又敲敲打打着，《训子》开锣了。

应邑微敛了笑意，悄悄点头，余光扫过行昭，刹时变得极黯。

三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人赶着阿谀了：“长公主点的角儿，能有不好的？柳文怜唱得实在好，听哭了多少人呢。”

水袖扬天一甩，几经折转，哀哀落在地上。

宿世的本相，如同台上这折戏，抽丝剥茧般，垂垂清楚起来。

戏中的蔡恭少跪在神仙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再看太夫人正特长打着拍子，神情专注地看着戏台，仿若未闻。二夫人那一声叹说大不大，说小，这听音堂大抵也是能听全的。

三夫人这厢正支着耳朵听应邑长公主与太夫人在说甚么，那厢支愣一下，就听到了如许的词儿，面色一下垮下来，似平复表情般，单手执了茶盅喝。

行昭摸了摸腕上，较着大了一圈的镯子，青石冰冷沁人，她如有所思地再看了看贺行晓，贺行晓虽垂着头，唇角抿得紧紧的，眼神里却有很不成置信的冲动。

即使台上已经是唱上了，应邑的声量也半分未降，边说边落座，面庞光亮眼神明丽，同方才阿谁拿着戏单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判若两人。

定都城里的风俗是下午唱堂会，留下来用晚宴，再各家诉各情。三房请来的多是清流人家，在朝任官，如同百大哥松藤蔓交缠，临安侯府虽是勋贵，贺琰在朝堂上却任有重权实职，此时有机遇，自都是攀附套交。

三夫人一抬手，就有个小丫环捧着缠枝填金托盘端上戏台，内里有十锭纹银，赏了鸿云社一百两。在定京权贵簪缨之家里，也不算寒酸了，主家赏银占大头，其他的随礼就好。

二夫民气头正暗怨应邑长公主厚此薄彼，叫行明出了大洋相，这边一瞥三夫人作态，不由大快，作势轻叹声：“这蔡恭少当真狼心狗肺，就是叫老天爷下三道雷来，立马劈死这等不孝子，也不为过。三夫人，您说但是这个事理？”

戏台上演到第二折，戏中老母蔡文氏正面向看官们哭诉：“我那儿，狼心狗肺，我予他吃，予他穿，助他高中皇榜。他却叫我老来无依，老妇人有冤有怨，只好撞头去处那阎王诉！”

太夫人听《训子》听得表情舒坦，叮咛素青取了十锭银子去赏。应邑见状，也赏了一百两下去。

太夫人点点头，深望了三夫人一眼，又指着行昭笑：“这倒是个平静的。”

行昭侧身听行明说，眼里看着母亲，如同在这盛冬里看到了暖和，母亲是如许良善暖和的女子。

听音堂里又是一阵笑。

行昭僵着脸，在渐渐缓过来，两世为人，接受的磨难多了，便也不那么在乎了。

三夫人正喝着茶，被一呛，满脸通红，半晌也没说出来话。

太夫人面色如常，白叟家见惯了悲欢，戏台上的造作，还入不了眼，同身边的三夫人说着：“可见世事都美满不了，芳娘至情至性，在火线，以女儿身克敌卫国，老父却…唉…”

三夫人号召着众位：“羊汤锅子可都暖好了！诸位往花厅里请吧！”

行昭一看，大夫人面含轻嗔，推了推二夫人，二夫人这才收了眼神，不再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