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腾渊 （七 上）[第1页/共4页]

豪杰们明天见过郝老刀送的大弓，一向思疑此弓的实在能力。看到程名振筹办当众试射，一个个心痒难搔，纷繁跟了出来。

众来宾等着看新娘子告饶，却没想到这点儿小伎俩底子难不住巨鹿泽七当家，当程母请来的“全福人”方才用筷子将轿帘挑开，轻声吟起囍歌，她立即从肩舆中鱼跃而出。两手提着嫁衣，双足轻点，燕子抄水般从麻布上掠过，鞋子底上不但没沾上一星泥土，反而腾空超出了多少布片，底子就没有在上面借力。

摆脱了杜鹃娘家人的胶葛，迎亲的步队立即来了精力。八名身强力壮的轿夫双手抓起轿杆，一边唱着，一边将花轿高高地抛起。

这是传统的颠轿把戏，新娘子被颠得越晕，喻示着她今后在夫家越服帖。肩舆中女孩家接受不住，常常半路上便开口向丈夫告饶。现在的丈夫却要狠下心来，对女方的要求充耳不闻。直到告饶再三，好哥哥叫得世人耳朵都麻时，方能命男傧相拿出赏钱，给轿夫们压脚，进而求他们放过新娘一马。

“打”开了进院门必经之路，花轿也达到了目标地。杜鹃在里边已经闷了一身汗，按端方却不能焦急出来通风。吹吹打打间，程家请来帮手的来宾将数片彩色麻布，一片片铺于肩舆下方。每两片之间的间隔恰好过了两尺，让新娘子的“莲步”刚好踩不到边沿。

喝过了合卺酒，在来宾们的祝贺声中，又有人奉上一根长长的秤杆，上面有纯金打造的福、寿、禄三星。程名振现在已经被幸运冲晕了头，像江湖人手中的提线皮影一样，被大伙摆来摆去。在张金称的指导下，提起秤杆刚欲挑开杜鹃头上的罩纱，送亲的女兵们却又拦了过来，要求听新郎当场吟一“却扇诗”才肯让开。

注3：本文中婚俗，为南北朝时北朝婚俗。与南朝分歧。别的，唐宋期间，中原无三拜之礼。拜见公婆要放在婚后第一天而不是婚礼当天。合卺、却扇亦是在来宾面前，不是在洞房中。

“那也成，但你不能再拿花架子乱来人！”女兵也不想过于难为程名振，笑了笑，唧唧喳喳地承诺。

“阿姊阿姊，且莫远行！圈中牛羊，呦呦而鸣。熏以送汝，牵肠牵肚，重阳上元，天长酒冷！

到了程家，抬轿又不得不断住脚步。王二毛举望去，只见三个身材横着量也有四尺宽的肥胖妇人，并肩挡在院子门口，将来路挡了个严严实实。“给我搬开！”女将红菱一声令下，卖力送亲的女兵们簇拥而上，扯手的扯手，抱腿的抱腿，立即将程家花了重金请来的堵门妇人像抬猪一个给抬起来，笑呵呵地院子外的草丛中一丢。然后沿门口站成两排，护住花轿进步门路。

新人进了正堂，全部婚礼也就达到了最*。巨鹿泽大当家张金称穿了身鎏金绣蟒的长袍，带着顶黑段高冠，笑呵呵唱仪，祝词，号召伉俪交拜。随后群雄中又推出春秋最大的一个，代表河北的绿林同道上前致辞。然后有人提来拴着红绳的一双金盏，于此中倒满了酒，请伉俪二人痛饮合卺。

连日来，程名振一向以儒冠布袍的模样呈现。对巨鹿泽不体味的河北群雄早已将其视为了诸葛亮、谢玄一样的智囊。千万没想到眼下这个斯斯文文的新郎官儿还是能上马跟人冒死的武夫。听张金称一说，立即来了兴趣。乱纷繁地在当中起哄道：“对，对，别吟诗了。吟了我们也听不懂。来点儿实在的，舞刀也行，耍棍子也行。让大伙开开眼界！”

顷刻间，亮闪闪的铜钱、花花绿绿的丝线团、另有整盒整盒的胭脂水粉雨点般自空中落下。男兵女兵见了铜钱果品和胭脂水粉，立即健忘了自家姐姐，轰地一声，四散掠取。趁着这个机遇，王二毛一抖马缰绳，抢在新郎前面俯身哈腰，横刀迅砍落。将锦字营弟兄布下的拦轿索一一砍断。抬轿的少年们蓦地加，护着花轿冲出人群。男兵女兵们追出数步，假装追之不及，挥手鹄立，踏足歌曰：“谁家女子能行步,反著夹衫后裙露。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