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页/共3页]
“这么冷。”王述之握着他的手悄悄捏了捏,很快放开,将中间的衣裳拿过来给他披上,笑看着他,“破了洞穴的是我的屋顶,挨冷受冻的倒是你,这是何事理?”
韩经义捻着髯毛沉吟:“皇上成心偏袒殿下,此事本来胜算极大,可现在被王氏反咬一口,事迹败露,皇上必然因为殿下蒙蔽圣听而心生不悦,为今之计,只能靠我们本身力挽狂澜了。”
“我打发他们安息去了,明日再清算也不迟。”王述之松开他的肩膀,俯身拾起地上的灯笼,笑道,“今晚我先在你这里住一晚罢。”
王述之坐起,朝司马嵘看了一眼,见他睡得熟,仓猝起家开门:“小声些,甚么事?”
“不知。”司马嵘抬眼看他,“如何了?”
司马嵘已有困意,见他兴趣极高,大有再来一局的架式,悄悄叫苦,只好强打起精力,又陪着他对弈半晌,最后实在撑不住,接连错了几路棋,手落棋盘,伏在案上睡着了。
“夸你之意。”王述之捻起一粒棋子,笑意流转,“若没有你的提示,我们到处比太子迟一步,岂不但要入彀的份?我瞧着皇上是迫不及待要将豫州牧换人,一旦梁大人被调离,即便我过后查清楚,皇上也不见得情愿再给他调归去。”
渐入深夜,烛火将两道身影映在窗上,与内里摇摆的修竹相衬,显得屋内更加沉寂。
“唔……”王述之笑意盎然,“惊风乱奏,密雨斜侵,如此夜晚怕是难以成眠呐……不如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王述之没推测他应得如此利落,倒是微微惊奇了一番,随即笑吟吟道:“我那床榻淋了雨,眼下被褥皆不能用了。”
不让他回荆州最好!
王述之笑起来:“晏清,你在陆子修身边八年,他如何从未发明你的过人之处?”
而此时,王述之也已回到丞相府,却不换朝服,不入门槛,直直站在院子里举目感喟。
司马嵘:“……”
王述之勾起唇角:“真贺礼呢?”
白日晴好,想不到夜里竟起了风雨。
行到拐角处,地上忽现微光,冷不丁一道人影走出来,司马嵘尚将来得及刹住脚步,直直与来人撞在一处,接着便听到“噗”一声轻响,来人提在手中的灯笼摔在地上。
司马嵘只作未闻声:“丞相可要部属服侍宽衣?”
不承诺也得承诺,倒不如利落一些,韩经义暴露笑容,仓猝答允。
司马嵘愣了半晌,心中一紧,披衣下榻,摸着黑仓促忙忙翻开门跑出去,让骤起的冷风灌入衣衿,不由打了个寒噤,脚下却半步未停。
王述之顿时笑起来,一手按在他肩大将他转过身去,掌心紧了紧:“你如何穿得如此薄弱?”
降落的嗓音近在天涯,司马嵘堪堪回神,想退后半步,却发明肩头让他双手按着,转动不得。
亭台楼阁欲哭无泪,只好替他多添被褥,恐怕他冷着冻着。
王述之忍着笑,点点头:“唔,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方才谁说了一大篓子的话……”
廊外风骤雨急,一旁的树木晃得短长,司马嵘披垂的墨发随风而起,发丝轻扫肩头,在王述之的手背上、手指间轻拂而过,仿佛不经意间在心底某处留下一道清浅的印迹。
司马嵘垂眸落子,低声应道:“大司马镇守荆州,皇上若掌控了豫州,便能扼住荆州的咽喉,天然不肯等闲相让。”
王述之眼含笑意,倾身将他指尖的棋子抽出,移开案几,又将他扶着躺下去,替他盖好被褥,盯着他熟睡的面孔看了半晌,低声轻叹:“总算将你磨出困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