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琼枝秀,几曾识干戈(二)[第2页/共3页]
萧宝溶喝了一口羹汤,微不成闻地轻叹一声:“我甘愿……你整天只知在我跟前嬉笑玩闹打雀儿……”
我忐忑问道:“此人的模样……你可曾看清?”
自萧彦入京,朝中有言官弹劾丞相吴鑫徇情补用官员,集结党朋,乃至文武百官多出其门下,把持朝政。
阳光亮媚暖和,榴花刺眼夺目,他的身姿却平淡如碧水,沉寂如深潭……
如此闹腾了四五日,这些笨伯竟然还是回报没找到。
——如果,那跟从着我的人真是阿顼的话,他在宁都人生地不熟,必然会投栈,没来由找不到。
“如何没到端木先生那边去?”他一边问着,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画像,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个少年是谁?”
正让多找些画师过上,画上几十上百幅,好再叫侍从去细细寻访时,萧宝溶传闻此事,特地赶来见我。
我固然被救回,并垂垂养回本来的明丽丰润,萧宝溶看来却更瘦了,一抹平淡苗条的背影远远拂过一树榴花时,仿佛会反过来被那树榴花拂倒。
我嘲笑道:“谁说没用了?”
行至拐角处,正与我议论得欢畅的沈诃若俄然沉声喝道:“甚么人?”
何况,如果是阿顼,他恨我践约也罢,怨我拿阿堵物热诚他也罢,他都该会和当日在相山山道上那般,毫无顾忌地冲过侍从的刀剑,前来与我相见,然后大声地指责我吧?
萧宝溶叹道:“吴家败局已定,我们只袖手看着吧,何必再肇事?”
我听了回报,笑嘻嘻地拉萧宝溶去看热烈。
我原觉得萧宝溶必然会走过来,以他一贯的和顺体贴,好生地委宛安慰我,让我靠住他的肩头,叫我不要抽泣。
我的眼眶一阵发热,不想让人笑话,忙背过身去,悄悄抹去泪水。
我亲身安排着惠王府的侍卫,让他们务必挨个堆栈挨个客房一一查找,不准有一处讹漏,就是挖地三尺,也务必将阿顼找出来。
我转头看时,萧宝溶竟然已经踏出房门,缓缓地顺了铺着五彩鹅卵石的小径,倦乏般地冷静往前走着。
我平生第一次独立与人商讨这些朝政大事,表情荡漾,一起全无倦意,兴趣颇高地与沈诃若隔了马车围幔谈笑。
沈诃若隔了好一会儿才白手而返,一脸的惊奇。
我怔了怔。
袖手看着?当日我受的各种摧辱,岂是袖手看看便能了事的?
可侍卫们已经找遍都城,不是说没有近似的少年投店么?
萧宝溶浅笑道:“抓着个没用的小特工,交给兵部措置罢!”
但闻大片刀剑出鞘的啷当声,我忙掀帘往外看时,只见一道淡色的人影长发披垂,缓慢地掠过一旁住民的围墙,跳下檐瓦,隐没到屋脊以后。
可惜这最混乱的时候,萧宝溶又规复了府中的笙箫弦管,朝中大家皆知萧宝溶夜大开筵席,只为赏惠王新编的一支曲,或新作的一阙词,恍若完整不知朝中的喧闹纷繁。
萧宝溶已经垂下眸去,洁白的肌肤靠近半透明,淡天琉璃般不实在。云过天青的轻纱广袖微动,连舀着羹汤的姿式都清雅得如同月下横箫,水边奏笛。
沈诃若抱着肩细细地想着:“这夜里还真的看不太清。不过感受他的年纪并不大,长得挺俊的,身材颀长矗立,还背着把剑……但一向未曾脱手,仿佛只想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