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辛苦（续）[第2页/共3页]

杜浒的声音似哭似笑，直到气味不继，方才一下子昏晕畴昔。奉书赶紧扶住他，不让他身上的箭矢碰到地板。手指触到他冰冷的脸颊，内心一阵阵的慌。她抖动手，去想去搭他脉搏，却始终找不到精确的位置。她又想伸手探他的心跳，但他胸前衣衫破裂，不晓得有没有伤口，她不敢碰。最后，她摸索着摸上他的脖子，这才在被汗水、血水和江水打湿的皮肤上面，模糊触到了一点点的跳动。她保持着阿谁姿式不敢动，仿佛恐怕本身的手一分开，那微微的跳动便会停止。

她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找到皮甲在他腰侧的接缝处，将匕首平平伸出来，探出甲的厚度，极慢极慢地开端割起来。割得浅了，就没法把皮甲切开；深了，杜浒的皮肉就也给剖开了。

奉书睁大了眼，看到他破裂的外套上面，暴露了一副肮脏皮甲的边沿。那是她从元帅府里抱出来的几副甲，厥后便让杜浒、胡奎和别的几个“刺客”穿在了身上，护住了胸腹和后背。箭头刺破了皮革，便已消了大半的力道，入肉不过一寸摆布罢了。若非有皮甲护身，箭枝深切躯体，伤及脏腑，杜浒此时便早已是浮尸一具。

杜浒却用眼神制止了她，目光落在那死尸的怀里，意义是：“搜一搜。”

另有四枝箭，插在他的胸前、后背和腰间。奉书的确不信赖，这几箭竟然没有要了他的命。杜浒看出了她的迷惑，浅笑道：“好孩子，此次又是你救了我一命。这几枝箭能够直接拔，没干系。”

等她拔出了最后一枝箭，将伤口包扎好，杜浒长长出了一口气，命她扶本身半坐在铺位上，盖上一件外套，后脑靠着板壁，昏睡畴昔。

“那就别磨蹭。”

待得血流稍缓，她才垂垂定了神，拭抹掉溅在他上身各处的血迹，在他肩膀上敷些伤药，紧紧绑住了。杜浒的神采已经白得像纸一样，喘气了好久，才说：“手太软。下一次，再判定些。”

杜浒的喉头高低滑动数次，哑声开口：“有救出来……都死了……”俄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微小已极，笑着笑着，便狠恶咳嗽起来，咳出几口鲜血，仿佛马上便会断气。

那具元兵死尸就在他身边。他的手触碰到生硬冰冷的皮肤，抬开端看了一看，微微一惊，用目光扣问奉书：“是你杀的？”

他另一侧的手不时颤抖着，摇摇摆晃的拿起来又放下，最后终究找到了奉书细细的小胳膊，拍了拍，悄悄攥住了，仿佛是在给她泄气。

但是面前的躯体只是悄悄颤了一颤，杜浒微小而短促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别挠痒痒……快点！箭……”

奉书一横心，凑上前去，紧紧捏住箭杆，用力向外一拔。杜浒大呼一声，十根脚指都蜷了起来。一道温热的血柱喷涌而出，溅得她手臂、胸口上全都是。她感到胳膊上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捏得她直疼。

杜浒见了那匕首，微浅笑了，用眼神指着本身肩膀上那枝箭，说道：“割一个十字，再拔。”

奉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我没听你的话……我没及时砍断缆绳……我、我不想一小我逃命……爹爹有救出来……他们都死了……策应、策应也错过了……”回想方才的惊心动魄，眼泪更是停不住地往下落。

奉书深思了又深思，最后小声说：“这甲得脱下来，要不然……要不然伤口没法措置……会糟的……”

但脱是脱不下来的。那甲让几枝箭紧紧钉在杜浒身上。

他身下的舱板凹凸不平，此时已经积了好几个小小的血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