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辛苦（续）[第1页/共3页]

他身下的舱板凹凸不平，此时已经积了好几个小小的血坑。

他另一侧的手不时颤抖着，摇摇摆晃的拿起来又放下，最后终究找到了奉书细细的小胳膊，拍了拍，悄悄攥住了，仿佛是在给她泄气。

奉书哭泣着点点头，紧握匕首，大着胆量，像宰杀野兔、野鼠一样，用力将杜浒肩头的皮肉剖开。锋刃入肉，收回嗤嗤的轻响。那箭头公然松动了。她想摸索着摇一摇，看那箭头松到了甚么程度，但是如许必定会让杜浒疼极了。就算是现在，他的一张脸上也没有任何赤色，若不是嘴角不时微微轻颤着，的确就像一尊灰红色的石雕。

奉书一横心，凑上前去，紧紧捏住箭杆，用力向外一拔。杜浒大呼一声，十根脚指都蜷了起来。一道温热的血柱喷涌而出，溅得她手臂、胸口上全都是。她感到胳膊上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捏得她直疼。

奉书睁大了眼，看到他破裂的外套上面，暴露了一副肮脏皮甲的边沿。那是她从元帅府里抱出来的几副甲，厥后便让杜浒、胡奎和别的几个“刺客”穿在了身上，护住了胸腹和后背。箭头刺破了皮革，便已消了大半的力道，入肉不过一寸摆布罢了。若非有皮甲护身，箭枝深切躯体，伤及脏腑，杜浒此时便早已是浮尸一具。

最后，皮甲终究给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连带着最内里的那层衣服，让她一块一块地揭了下来。借着乌篷船顶裂缝里透出来的光，她从速查抄了一下那上面的皮肤，还好，只要两三处刀尖带出来的红印，加起来不过一两寸的长度。她摸索着按了按，还好，只是划破了浅浅的表皮，也没有出血。她模糊有些高傲，感觉师父应当夸她。

但是杜浒甚么也没说，乃至闭上了眼睛不看。也不知是对她完整放心，还是他其他的伤处痛苦太过，底子没法感遭到这类轻微的划伤。

她承诺了一声，跪到他脚边，遵循他的指导，割下他小腿上的裤管，先紧紧系在他膝盖上面，用以减缓血液活动，然后依法拔出了他腿上的箭。此次没有流太多的血，杜浒忍着没吭声，也节制着没有太用力抓她，只是满身一向在微微的颤。

奉书看他一时不像要死的模样，渐渐放下心来。刚才杜浒醒着时，她尚且有力量做这做那。眼下他闭上眼，她也俄然感觉满身的力量都消逝了，腿一软，坐在地上。

杜浒却用眼神制止了她，目光落在那死尸的怀里，意义是：“搜一搜。”

那匕首并不锋利，但此前练习出来的手劲和妥当终究派上了用处。奉书极力不去想旁的事情，统统的意念专注在本身的手指和手腕上，一面低声说：“师父你别怕……痛了就、就奉告我……”

但是面前的躯体只是悄悄颤了一颤，杜浒微小而短促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别挠痒痒……快点！箭……”

她双手颤抖了一阵子，终究稳住了，拔出匕首，先悄悄割掉伤口四周的衣物，团成一个布团。这枝箭入肉好深，又是扎在厚厚的肌肉里，伤口竟然没如何出血。那边的肌肉鼓鼓的，紧实得不成思议。铜色的肌肤和深褐色的箭杆紧紧连在一起，仿佛是泥土和树干，说甚么也没体例分开。

奉书赶紧照办。她方才真的是惊吓过火，竟然把本身的看家本领都健忘了。

杜浒的喉头高低滑动数次，哑声开口：“有救出来……都死了……”俄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微小已极，笑着笑着，便狠恶咳嗽起来，咳出几口鲜血，仿佛马上便会断气。

奉书用了好半天工夫，才了解他所说的“割一个十字”，是指在肌肉里深深地划出横、竖各一道伤口，以便取出带倒钩的箭头。她一阵畏缩，却看到了杜浒果断的眼神，这才咬着嘴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