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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奉书感到脸在发热，胸中热得难受。走出饭店，她只感觉头昏目炫，不由自主的扶着杜浒的手臂，杜浒拉住她说：“何必来！叫你不要喝！到我屋里去躺一躺吧！等下闹上酒来就更难过了！”回到杜浒屋里，奉书顺服的靠在杜浒的床上。杜浒为她拧了一把手巾拿过来，走到床边，他怔住了。奉书仰天躺着，她的短发狼藉的拂在额前耳边，两颊如火，嘴唇红滟滟的微张着，阖着两排黑而密的睫毛，手有力的垂在床边。杜浒定定的凝睇着这张脸庞，把手巾放在一边。奉书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的伸开眼睛来，朦昏黄胧的看了杜浒一眼，嘴边浮起一个含笑。“师父，”她低低的说：“我要分开你了！多看看我吧，说不定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奉儿！奉书！奉书！”他绝望的低喊：“我爱你！我要你！我爱你！我要你！”他把头仆在桌上，手指□□头发里，紧紧的拉扯住本身的头发。

“用不着我奉告你，”她低声说：“你还不晓得？”

“那一次你看的手相呢？如何看出那么多？记得吗？你说我老运很好，会享后代的福。后代，我和谁的后代，会是你的吗？”“你说过，那些都是江湖话！”他把她的手合拢，让她握成拳，用本身的大手把握住了她：“小容容，你那么小，但是你比我固执。”“我不固执，我下过一百次决计不到你这里来，但是我仍然来了！”“我也下过一百次决计，要冷酷你，冷淡你。”

翻过了纸的后背，她看到一封没有写完的信，究竟上，这信只起了一个头，下款连称呼都没有，与其说它是信，不如说是写给本身看的更安妥，上面写着：“你撞进我的生命，又悄悄的跑掉，莫非你已经看出这份爱毫无前程？如果我能具有你，我只要住一间小茅舍，让我们共共享用这份糊口；阶下虫声，窗前竹籁，一瓶老酒，几茎咸菜，任月影把花影揉碎……”

杜浒黯然的谛视她，问：“走？走到那里去？”“到深山里去！到郊野里去！到没有人的处所去！”

杜浒苦笑了一下。“深山、郊野！我们去做野人吗？吃草根树皮还是野兽的肉？并且，那一个深山郊野是没有人的？”

她不语，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去。

“你不是饿了吗？我叫他们给你添饭来。”杜浒说。

“管他呢！”奉书又咽了一口酒。“这天下上体贴我们的人太多了！到最后，我还是要分开你的。我已经毁了半个你，我必须部下包涵，让别的那半个你好好的待下去！”

“我现在不饿了，一点都不想用饭，我胸口在发热！”奉书皱着眉说。“你已经醉了！”“没有醉！”奉书摇点头。“我还能够喝一杯！”

奉书抿了一口酒，吃力的把它咽进肚子里去，直皱着眉头。然后，她望着杜浒说：“师父，我真的下决计了，我不再来看你了，明天是最后一次！”“是吗？”杜浒望着她，她惨白的脸颊已经染上一层红晕，眼睛水汪汪的。“不要再喝了，你真的不能喝！”

“不要再说下去，”他用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我都晓得，能够比你说的环境更糟。不过，我本来就是个恶棍！爱上你就是恶棍。”“杜浒，”她低低的喊：“师父，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奉书微微的笑了，冷静的端着杯子。杜浒凝睇着她，她的睫毛低垂，眼睛里有一层薄雾，牙齿风俗性的咬着下嘴唇，这神情是他熟谙的，他晓得她又有了苦衷。他拿起她的一只手，扳开她的手指，谛视着她掌心中的纹路。奉书笑笑说：“你真会看手相？我的运气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