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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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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第2页/共2页]

女英吃一惊,蚕茧蓦地一颤。娥皇嗟叹着问:“谁?——是谁?”床幔中探出一只惨白枯瘦的手掌,女英尚不及躲避,娥皇的脸已露了出来。她一眼瞥见女英,神采极其惊奇,冲口便说:“哦?你怎会在这里?”

三年里,女英冷静守侧重光,不言,不语,也不拜别。宫人们经常瞧见她,容色是沉寂的,窃窃讥议如同无数支锋利箭头,自四周八方飞来,悄悄的、锐锐的,却全然戳不破她的心。

这日晌午倦怠,女英信步出门,在长廊中浪荡,偶然间却瞧见娥皇的寝殿。她想开初夜时重光的承诺,又忆起多年来娥皇的垂怜,心头不由百味交集。她止住宫女的口,提起裙摆,溜入殿内,蚕茧还是静闭,娥皇还在熟睡中。女英抱膝坐于床边,听着帐内娥皇沉沉的呼吸声,叹一口气,双足垂下,却健忘了那双金缕鞋也在缓缓滑落——

女英终究戴上了残暴的凤冠,这一戴,便是七年。那是南唐疆国的最后七年,整座金陵城笼在一场迷梦中,就像千万张蝶翅卷过大地,激起长久而又欢愉的风,统统都豪华到极致。重光与女英不约而同挑选了忘记——在纸醉金迷里忘记,在花间柳亭里忘记,在酒酣耳热里忘记:重光对女英的宠嬖,乃至远远超越了当年娥皇。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东风。”

“我从没想过要当国君,却还是当了。我也从没想过要孤负她,却还是孤负了……我既已孤负她,又怎能再孤负你呢。”

自那一夜后,女英便未曾再出宫。宫人们的嗅觉最是灵敏,谁也不道破,只冷静奉养着她。周家仿佛也察知了些动静,纹丝不动,更不来驱逐。女英成日待在房内,一逢深夜,就去后花圃与重光幽会。房中的宝贵器物越来越多,就连那南唐最美的沉檀胭脂,她也具有了。

这反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它实在是太响了一些,而怜悯与肝火,常常是并存的。在那些幽蓝的汴梁的夜里,重光与女英常常失眠,他们瞧见黑魆魆的高墙影子,以及城楼上涌动着的大宋的旗。重光一遍一遍唱着亡国的歌词,又抚窗哀哀地哭,女英紧靠着他,她的衣衫朴实而粗陋,十个手指生出老茧,唯有脚底还踩着那一双旧金缕鞋,它本是压在箱底,被当作最贵重的记念。现现在……就连鞋面织线斑纹也已暗淡不清了。

直至大宋的铁骑长驱而入,统统才戛但是止。白旗从宫城升起,统统浮光掠影的梦,也碎成了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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