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粉珠粥[第1页/共3页]

李纨笑道：“那是我翻梦梁录时指给他看的，他倒记着了。”又叮咛素云，“把兰儿说的那些都上来，果子露要蜜姜柚的，今儿有些凉。”

还是人初定时，李纨躺着读玉简，好菜珍羞之名也分歧普通笔墨，行间总似有炊火香气排泄，深夜读来也别有一番滋味。现在回想起来，这二十来年的人还真做得无甚兴趣。在家时，承父之教，天然要规行矩步；嫁人后，风波迭起，直入无波枯井。便以这食为例，外人只道是珍羞横陈，实则是察言观色以佐，刻刻衡量这言辞来往，还能留几用心机在舌尖之味上。味同嚼蜡，兴意索然。

三春上来围着李纨，做一个大嫂子右一个大嫂子。凤姐笑道：“大嫂子从速躲开她们罢，老祖宗不让我奔着吃食去，这一个个的可比我短长多了。”

李纨笑道：“果菜是从厨房取的，技术倒是我的，可还入得了老太太的眼？”

贾母接过喝了一口，笑道：“这个味儿好。”因又问：“刚才的两个小菜倒别致，味儿也好，都是你庄上送来的？”

16.粉珠粥

夙起在窗前理妆，见庄子上送来的盆菊，方觉已入秋多时。去到贾母处存候，鸳鸯出来低声道：“昨儿就傍晚时眯了一会子，以后就一向没睡结壮，快天亮时才垂垂睡畴昔了。刚醒来喝了宁神汤，让太太们奶奶们都归去吧，早餐也不必过来服侍了，也没甚么胃口，只熬点子平淡的粥就罢了。”世人领了命各自散了。

一时端了上来。青团糕实在便是青菰米，剥了一匣子，混在庄上送来的东西里头，便利贾兰取食。果子露和奶卷都是前阵子研讨灵烹宗时看到的琐细，便忙忙地叮咛人去做了。

这蜜姜柚是用胡柚净皮切丝跟柚子肉紫姜一起熬透再拌了冬蜜收汁装坛，喝时沸水稍熬便可，若焦急时直接冲饮亦可。奶卷，是牛□□煮热了加酒后滤出来的酪干做皮，卷进京糕或赤豆澄沙做的。贾兰说的双色奶卷，是裹了两种口味卷做八字形的一品。

贾母道：“如此，你早晨也不消过来了，这几个你也一并带了去吧。”

鸳鸯叮咛去取大厨房的粥菜，贾母摆摆手：“你们拿去分了吧，我有这些尽够了。”

贾母笑道：“不得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等技术！”

常嬷嬷取了钱去了，一会儿返来提着一个竹编食盒。“奶奶，厨房说了，这些东西那里要得了一吊钱，只取了一百钱。温桲水菜都是清算得了的。”

这日叮咛了鸳鸯后便还靠在榻上安息，一时又眯着了，醒来时感觉腹中发空，却没有食欲。忽闻得一股粥香，分歧平常。便叫进鸳鸯来问：“甚么时候了？外头摆饭了？”

素云接过来揭开盖子让李纨看了，李纨点点头。“钱嬷嬷先收着吧，只怕下午还得去要东西呢。”常嬷嬷便应了一旁站了。

贾母这一阵子因爱女早逝，内心非常郁结，虽已派人前去接孙女，看不到人终是不放心。一时又担忧林海续娶不贤，一时又悲伤老天无眼女儿如此薄命，再或想及家属盛衰事，忽有力不从心之感。幸亏也是大风大浪里颠末的，当年国公爷战事危及，曾有误传阵亡之事，万般悲伤也要支撑偌大府邸，露不得一丝怯容。思前想后，心机略平，只是懒怠饮食，以是未曾大好。

清泉灵米与炭火的香味垂垂在院中弥散开来，风里些微的凉反助添了这暖意。又对常嬷嬷道，“嬷嬷，取一吊钱去厨房，要些榅桲，水菜，还要上好的芝麻酱。”

李纨回到院中，叮咛素云找人把炭炉子生了，又找洁净的沙锅来。让人搬了椅子在院子角上放好，将锅子坐到炭炉上，只说之前得了点庄子上的新米，亲手熬个粥贡献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