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参偈[第3页/共4页]
“旁人倒也罢了。”宋又谷眉尾一飞,目珠滴溜乱转,“胥蜜斯自一开端便以身家性命为柳兄作保,凛然大义;后则不辞劳苦,亲往钦山看望本相,事事躬亲。”稍顿,宋又谷啧啧两声,冷声哼笑,“两位交谊,实在匪浅。”
宋又谷闻声,面上青白不定,折扇一开,疾疾扇个两回,冷声诘道:“胥蜜斯莫非忘了,咸朋山庄同宋楼早结姻亲?”
五鹿兄弟对视一面,也不说破,俱是发笑,摇眉不住。
这一日,目睹葡山诸人无不欣欣然,为柳松烟委曲洗尽拊掌雀跃,宋又谷心下陡地窜出一股知名肝火,大喇喇往椅内一瘫,勉强随喜却又阴阳怪气,“我说柳兄,现现在,钦山无主,掌门之位虚悬。照我等离山时所见,怕是你那一众师弟们,无不翘首跂踵,眼巴巴候着你归去主持大局。如此瞧来,你当是人逢丧事精力爽,酒逢知己醉千钟方是。”
“宋公子,柳大哥沉冤得雪,我自是为其长舒口气。伍金台恶有恶报,葡山高低也是鼓掌称快。怎得,莫非你见邪不堪正,心下反是愁闷?”
柳松烟口唇一抿,深施一揖,颊上一颤,缓声自道:“此事于我,倒是哀怒更甚,何见有喜?”
宋又谷胥留留自下钦山,快马急鞭,行八九日,便返葡山派。
柳松烟心下二次抱持之希冀,重又落空,神思陡归数年之前,咸朋山庄内,少年郎北窗下卧相思无规戒,小娇娘西厢上坐冷眼拒膏肓。旧事重现,情难自禁,柳松烟不免摇眉苦叹一刻,推言不适,悻悻离堂遁走。
“瞧瞧,柳兄怕是羞口难开呢。”
柳松烟闻声,颊上立时一红,窃喜半晌,眼波层层,止不住偷往胥留留一处暗送。但是,静待半晌,惟见胥留留面不改色,视而不见,一派老衲入定之相,端的是波澜不惊,宠辱不喜。
第二日,入丑时。
“鹿哥哥,你可来了。”言罢,闻人战两手叉腰,鼓腮冲五鹿老嗔道:“看你还敢欺负我!”
闻人战两目圆睁,两手攒拳,只感觉喉头发干,四肢酸软,心下盼着天上哪位佛祖此时能显身来救,好教本身摆脱了这不间不界进退两难之地。
“你这小鹿,且老诚恳实在榻上待几个时候;本女人也不挑三拣四,就在这梁上姑息一夜。待得天明,过了寅时,你便差人将鹿哥哥唤来,等他来了,我便下去。”
闻人战正于甜梦边沿,眠得不深。陡闻一人唤其名,便将头颈一歪,睡眼惺忪往下一瞧,一见来人是五鹿浑,闻人战立时眉开眼笑,身影一动,斯须翻身下梁,立品五鹿浑面前。
五鹿浑顺其所指,抬眉一瞧,方见梁上一人,手脚下耷,长发直坠,身子似是粘在梁上,呼呼睡得正香。
“宋公子,江湖后代,不拘末节。即便我说,钦山一行,全因留留芳心暗许,志愿赴汤蹈火,拼力挽救,那又如何?”胥留留探掌将茶盏就唇一吁,后则将舌尖一磨口齿,柔声再道:“男未娶女未嫁,两情相悦,怎不使得?”
话音方落,胥留留放脚便走,徒留宋又谷呆坐堂内,又恼又恨,羞愤难当之际,直将折扇一抬,硬生生不住敲在本身脑门上。
“我这身子,自于雪山天下门被那疯子一骇,至今还没保养利落……当今为你一惊,更感经络不通,血气不敷……晕头转向的紧……”一言未尽,五鹿老已是两臂虚开,向前跌走两步,方一拢住闻人战肩头,这便借力前倾,仿佛幼虎戏兔,直将闻人战紧紧压在身下。眨眉工夫,二人双双扑在榻上,对峙一时,唯听得夜风杂啼鸟,心潮礴龙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