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问命[第3页/共5页]
五鹿老稍一沉吟,低眉苦道:“真要如此,兄长所为,于理于法,怕是皆难容借。”
“难怪那二人宁刻苦刑,初时也不透露其中线索。现下看来,兄长当初所料不差,那二人,确知异教内幕。”五鹿老轻嗤一声,心下计算道:若不口紧,一则身败名裂,再则性命堪忧。这帮子异教中人,行究竟在狠辣纯熟。
五鹿老眼白一翻,嗤声不住。
“钱……一个钱字。”
五鹿浑听得此言,眉头不由一蹙,深思很久,方一抿口唇,独自奇道:“金卫何尝瞧见一个可疑之人收支?”
“师父,尔等心机,我岂不知?”五鹿浑轻笑一声,表示姬沙取座,后则嘬腮,喃喃自道:“若非因着我那愈演愈烈的梦行之症,你等岂会挖空心机,非要探那异教行迹?”
五鹿老轻咳一声,同五鹿浑对视一面;兄弟二人,俱是哑声发笑。
“珀卫既至,想来鱼悟禅师勾连薄山前后,亦是想通了其中因果。”五鹿浑长纳口气,缓声自道,“雪掌门同陈帮主,但是为珀卫所害?”
“既有人籍大欢乐宫之名害人,怎就不兴其被人籍大欢乐宫之名所害?”五鹿浑身子缓缓朝椅内一仰,阖目沉声,“若异教当真查知我等擅用其名,自行找上我等,反倒省了我四下查访之力量。”
“姬宗主,这……也算得上线索?”
“后则……使个妙策,将两派弟子尽数差使出去。”姬沙声音稍轻,探手捻须,迟疑半晌,逃目接道:“金卫软硬皆施,苦口婆心;雪见羞陈峙二人,渐为我等言辞所动。一来二去,本已有望自其口中探得异教些微虫迹,孰料得……询问当中,忽闻垂象虎魄卫身至。为着不露身份,无法之下,金卫也只得暂退。”
五鹿浑口唇稍开,深纳口气,定定瞧着五鹿老,轻声叹道:“事过刚巧必有异。”
“兄长,”五鹿老哑声一唤,侧颊结眉,半晌,方下放心机,沉声恳道:“栾栾当真偶然皇位,唯盼着兄长身强体健,他日即位,复兴五鹿;再念动手足之谊,时不时资我些财银、赠我些美人,留栾栾一方六合戏耍玩乐便好。栾栾无才无德,唯有的便是些自知之明,断断不敢同兄长一争高低。”
五鹿浑知其一时激愤,初时也未有应,待见五鹿老负气将薄衾往榻下一踢,这方叹口长气,避重就轻,“欲利恶衰,怒毁喜誉,求称避讥,厌苦逐乐。这俗世俗人,不皆是如此?你又何必是以意气,为着那柳伍二人起火?”
一月后,钦山。
柳松烟闲坐榻上,直愣愣盯着身前一只铜盆。
五鹿浑思及姬沙手书密信,两手抱臂,心下天然会心:雪见羞同陈峙,俱是耽湎吃苦、好逸逃苦,绝难谈得上甚高风真骨。遇着金卫打勘逼供,二人自是熬不得受不住,免不了要露些奥妙,好免了皮肉辛苦。那日姬沙信中所言,怕也是虚真假实,省了好些个木索笞棰之事。
五鹿浑长叹口气,深感哭笑不得。“想他四海帮主,还真是衬得起‘钱眼子’这个诨号。”
五鹿老口唇一撅,噗嗤一声,解颐含笑。
五鹿老闻听此言,目珠一转,迟疑多时,终是难敌猜疑,低声嘀咕道:“兄长……你安知……陈峙同雪见羞之事,与栾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