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黥面[第1页/共5页]
闻人战一听,抱臂轻哼,探颌往宋又谷那边瞧去,心下暗道:方丈一去,满寺的和尚都往这内院来了,旁处自是瞧不见他们。此人说的,倒是实言。
“三年不来,本日初至,你这前脚入了大雄殿,方丈后脚升了净佛国……”
“胥蜜斯此话,当日于葡山之上,怎未当着柳兄明言?”
宋又谷一听,身子朝前一倾,缓缓将折扇冲闻人战摇了两摇,轻声笑道:“那也幸亏他母亲不似凤池师太那般聒噪,疯虽疯了,认不得人,却老诚恳实不跑不闹、不哭不叫。补缀洗涮、打扫炊膳之事,也是一样未曾落下。”
伍金台抿了抿唇,侧目朝后扫了一圈,摊手叹道:“鄙人也不知,怎得走了这半天,却未碰到一名和尚。兜兜绕绕地,不知不觉便寻来了此地。”一言未落,伍金台将那香烛往膺前一拢,低眉自责道:“确是不该这般莽撞,冲撞了佛爷,也冲撞了这位蜜斯。”
胥留留一听,拂袖便往一旁,内心颠来倒去暗将宋又谷骂了几十个来回,抬眉一瞧身之地点,却又顿时内讼,直怪本身于佛前失了分寸,又只得忙慌阖目,沉心静气专意诵念个百遍佛号。
“宋兄,你且瞧瞧。”
“这……其倒未言明。”宋又谷抬手蹭了蹭鼻尖,定定瞧着伍金台,目华实在清通清澈。“鄙人虽得宗主庇护,但是,之前也总有些身不由己、腥风血雨的光阴。为求减些杀孽,鄙人但是吃斋多时,坚信虔诚的紧。本想着寻一寻那古经,开开眼目,求个顿悟,未料得……”
胥留留摇眉,长叹道:“你年事尚小,虽已游历江湖,终归识人未几。”边道,边探手往闻人战耳边,捋了捋几根碎发,柔声接道:“这世道,虚与委蛇有之,口蜜腹剑有之;倒置吵嘴有之;人面兽心亦有之。正所谓笑里藏刀人不见,恩将仇报空自怨。”
胥留留见状,心下虽疑,总归不忍,直上前探手止了伍金台行动,腕上稍使巧力,便将其顺势拉扯起来。
宋又谷鼻凹积了点点薄汗,口内啧啧两回,悄悄吞唾不迭。其那掌上佛经,字字潜化了一个个黥面教众,凶神恶煞,齿牙张舞着,似要顷刻便将宋又谷生吞入腹。
胥留留一顿,打眼一瞧身侧二人,掩口再道:“你等当真感觉,范掌门一案,乃是异教作怪?”
“含笑坐化。”
一言方落,胥留留白一眼宋又谷,独自再道:“我猜想着,那伍金台暗害方丈,不过二因――一是其不欲我等探知那日方丈拒其削发之由,恐怕方丈火眼金睛,早已瞧穿其怨毒心肠;二是其本不想我等得见那佛经古卷。”
伍金台一听,面上神采大变,呆立当场,口唇微颤,倒是不发一言。
“胥姐姐,难不成你感觉……”闻人战立时将手肘往桌面一收,身子朝前一仆,轻声接道:“难不成,派内有人借大欢乐宫之名,掩人耳目,行弑师嫁祸之实?”
伍金台不待宋又谷言罢,已是轻哼一声,毫不踌躇,探手直往怀内,摸索半晌,方掏得一物什――此物,包裹端的严实。外层一油纸,内层一丝帕,里三层外三层重堆叠叠,将那物什藏得密不通风,足见器重。
话音未落,宋又谷偷往胥留留处飞个眼风,独自接道:“我说伍兄,方才有一小沙弥,跟我等提及方丈所持一古旧佛经,传闻,其并非以中土笔墨书就,年事亦是长远,怕是古卷典范也未可知。我等尚不及得机一窥,便逢方丈示寂……”
伍金台定定瞧了宋又谷半刻,目珠一转,弓身接道:“自当如此。”话音未落,倒是探掌往宋又谷掌中那一页经上一点,掩口低声,“家母石屋地点,乃是高低山必经。想是那二人独留善后,故而未同余党行在一处。鄙人到时,其手上,尚提着师父那颗断头。鄙人深恐其以妖法害我老母,一时情急,以命相搏。幸亏彼苍有眼,邪不压正,鄙人籍着天时天时,终是取了那二人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