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坐化[第2页/共4页]

“此物来源，方丈常言。很多年前，一行脚和尚不远万里，北来传道。苦行一起，居无安，食无饱。其根非中原，仅能言几句中土说话。因着此弊，想来其途中没少蒙受摈除漫骂。如果被人曲解作了避之不及的疯乞儿，便也罢了；如果碰上心无佛祖之辈，怕是短不了轻贱玩弄，实心作梗。然，即便万难千阻，外僧向佛之心，从无有改。笑骂由人，其倒也全不介怀。”

“这经籍，但是那外僧所赠？”

话音未落，老方丈倒是两目一阖，面上凝一含笑，再未几说一字。

“啪！”一声脆响。

宋又谷谛听半刻，直上前近了小沙弥，脊骨一屈，恭敬将那经籍一接，又再翻了几页，指着此中一页缺失软声询道：“小徒弟，如果方丈大师如此器重此卷，怎得此处失了一页？但是那外僧赠经时，便有此漏？”

“且让他领受领受凤池的哭丧本领，本公子保管他待不了三日，也得叫苦连天。”思及此处，宋又谷顿感膺内阴霾一扫而空，情感立时高涨，只感觉眼下浮景漫靡，国土大好；不由得一声长啸，金埒放蹄，骏骨追风。

闻人战目睑微开，扫一眼宋又谷，轻声道：“鹿哥哥速回小巧京起因，你这泥鳅还能不知？眼下最重，可算不上钦山那放血割脑袋的案子！”

“此位和尚所行，战儿敬佩！”

宋又谷暗往边上吐几口唾沫，又再举袖胡乱抹了抹头脸，思及那日柳松烟亲见凤池师太时的惊惧神采，本身已是干咳两声，吃吃轻笑不住。

“据方丈所言，瞧那外僧打扮，绝非中土三国打扮；又见其游迹舆图手卷，虽是粗陋，方位想来不会出错。”

小沙弥思忖半晌，已然应道：“那一失页，三年火线丈将之赠了给一名甚有佛缘之人。”

小沙弥见状，连宣称谢，接了那书册，直冲宋又谷起手赞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此一物，掉落当前，倒也同施主有缘。”

“此回那归返中土的异教，于某些人来讲，就是催命阎罗；但于另一些人，怕恰是苦苦冀盼的拯救佛陀。”

“莫说那柳松烟被骇得一愣一愣，这全部江湖，能有何人料得凤池师太匿迹廿年，现在竟还尚在人间？”

“拜见方丈大师。”三人不由自主，几是异口同声。

“方丈本就慈悲，更是感慕那些行脚和尚传道之心。那外僧，言辞不通，倒是险阻不惧，跋涉至此，其心宝贵之至。故而方丈不但修斋款留，还整日同那外僧对偈论佛。二人言语相异，佛心大同。故而其无需一言，以心传心，一拈花、一破颜、一对视、一起手，便是禅理，便是佛法。”

“宋公子，此行你既这般不甘不肯，何不现在便归去葡山，待我同闻人女人将钦山一事告终，再去寻你？”稍顿，胥留留目睑一耷，抬声接道：“只要你不嫌弃凤池师太，我想嫂嫂定不会嫌弃于你。”

“鹿大哥接了姬宗主密函，得意先回五鹿筹议对策。其已留了半数祥金卫供你差使，何事又要你躬亲来着？”

胥留留一咬下唇，思忖道：“他们行事风格，但是无有半分相像。我只是想，闻人女人曾言，大欢乐宫教众黥面，面上所纹教义，乃是其古旧笔墨……”

胥留留本已微微启唇，待听闻宋又谷自问自答，又瞥见他满面贼笑，反是将唇一抿，不欲多添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