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合鸣[第2页/共6页]
“那日,其倒言及,说甚的一见倾慕,想慕日久,只因着道义伦常,恐亏去处,为免差池,莫敢言表,反是垂垂同我疏了连络。”
况行恭实在搞不懂,这几日里,秦樱有否在销磨楼寻着了李四友?如果寻着了,又有否将那人彘之事来龙去脉捋个清楚、讨个明白?
“我若困于漠上得遇瓢泼大雨,只当跪地伸谢,谓当时雨,哪儿管这同一场雨是否于漠外化了汤汤大水,横夭百子,倒悬万民?”况行恭鼻内一哼,心下暗道:是善是恶,是佛是魔,亦不过是我之鸿霖,彼之灾妄,所历非同,何故言彻?之如先前将我一自觉炫子养作教内劄工的佛女,之如厥后将我这昏瞽婆子引作宋楼支应的秦樱。
况行恭连连发问,秦樱却充耳不闻。其并不晓得,早在十一年前容约敷衍本身替古云渥密建地宫,早在一年前容约对本身欲言又止兀自入京,二人之间,已是信如幻泡瞬扑灭,疑若种粒可参天。
古云渥听得此处,心下情动更甚,发狠落力,似要硬生生将秦樱那白玉般的身子镶进榻里普通。支吾嘟囔着,左一声“樱儿”,右一声“姊姊”,口内急呼个三五回,身下已是独弦琴配无孔箫,淋漓合鸣,畅快非常。
一言未尽,况行恭耳内匹然听得急嗖嗖风声,呼喇喇喘声,吱扭扭门声,而后便是格登格登一溜脚步声。
“人道‘树波折得刺,树桃李得荫’,佛说‘善恶循环,好有一报’,怎得百般伦常万般事理,到了我身上,便只落得个以怨报德忘恩负义?”
秦樱重重一叹,反见宛然,挑眉再瞧瞧容约灵位,屏不住自顾自念叨道:“时来风送滕王阁,运去雷轰荐福碑。浮荣水划字,在欲难行禅呐。”
况行恭面上有些个讪讪,即便啥也瞧不见,其还是旋了旋头颈,左摆布右巴巴张望,待心稍定下,这方饶了本身一口长气,咬着舌尖吞吞吐吐道:“常言说——是非不由己,祸害安可防。若跟皇家扯上了扳连,那便更是不好说理了。”
“广达所传,乃是甚的‘忠臣自请殉葬,截身箍魂,恪守皇陵’。这说法,掰开了揉碎了嚼烂了和血吞了,也是满满的正大光亮浩气凛然。”况行恭笑笑,暴露一排鲜红鲜红的牙花子,“可那说平话的写别史的,常日价没少避着官府暗里里将皇家口诛笔伐——即便烧了功德林,真龙天子仍能义正词严说是为民请命;纵使毁了菩萨道,王权繁华还是恬不知羞号称除魔降妖……”
况行恭耸了耸肩,掩都不掩面上嫌弃。
而这时的秦樱,莫说是轻唤,即便是高山炸雷,怕也难将其畴前日古云渥的言辞中催醒过来。
听得秦樱这声应和,况行恭心底实在舒坦很多,濡濡老树皮普通干裂的口唇,兀自接道:“我多言一句,你且莫怪——心不是你发的,业不是你造的,因不是你种的,果不是你结的;任你守口摄意,难平阳亢阴淫。茂儿一事,许是其父带累,为当年宫内亡魂魔住了心智。想来若非你自个儿多言柔嫩语,常行慈悲事,只怕那一日……你同欢儿的性命会否得全,亦在两可……”
此言方落,秦樱旋即开目,玉手纤纤,探掌轻往耳边叩了叩。
况行恭闻言,自是晓得秦樱心下欢乐,欲扬先抑着,撇嘴应道:“通衢怕水巷子怕鬼,堂堂七尺,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拖泥带水模样。”
“可还记得廿五岁前,我方将你引入宋楼,便也是亡夫将往广达、入宫当差之时,你随我在此上供祭祖,虔心斋祷,欲要为那进京的夫君多寻些个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