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救月[第2页/共3页]
“云初,孤自舞勺之年即位继位,至今已逾十年。期间起伏,祸福相依;如人饮水,甘苦自知。孤弱冠之年得女,五载以后,再得麟儿。人生至此,心愿皆足,于此朝堂,再无旁的念想……”稍顿,古云渥抿了抿唇,不待古云初反应,竟是一把将其推在椅上,教其坐了上位。
话虽如此,古云初天然辨得言下戏谑之意,两掌攒拳,退个半步,一面笑,一面施揖请罪道:“臣弟再贺皇兄喜得龙子,后继有人。此回若可再请得邻国那劳什子谷主出马,其事自当更见稳妥。”
卅五年前。
“是故……”古云渥齿间一顿,却不明言。
“孤这心内,倒是有个策画。只是尚需多一只膀臂助孤成事。”
一言方落,古云渥身子回声直挺挺朝后一仰,将两臂一弯一扣,缓搭在那雕龙包金的椅背上。
话音方落,古云初颊上肉颤,额上微汗,头颈再低,默无旁言。
“廿多年来,你我可算兄弟同心,同舟共济。放眼寰宇,追溯百年,又有何人可类你我,辞同义合,心印默契?即便旒冕压了浊目,孤心眼终归瞧得通透——现当代上唯云初乃孤比来之臣、最亲之弟,如此这般,实当无有避讳才是。”
古云渥面上一紧,似被捉了痛脚,冷不丁掩了帝王神情,脖颈一僵,咂嘴转了话头,“你是未见其那派繁秾为李、照水成莲之相……形妖质冷,不媚于人;齿牙明颂,反辱芳香。孤虽碍于皇后,未曾多生男女情素,亦未几次召幸媵御,但是偌大后庭,终归不乏美人儿备位……孤又岂是那乡野村汉抑或懵懂后生,单为一张俏脸销魂锁梦乱了襟曲?”
殿内静了约莫盏茶工夫,古云初终是听得身前细碎脚步声起,不及扬眉,胳臂已为古云渥单手拿住。
古云渥闻声见笑,脖颈摆布摇个两摇,抬掌直指古云初脑门,佯作愤怒道:“孤就不该将那神医秘药之事告于你知。”
古云初见古云渥一时不该,不由轻叹口气,又再进了两杯果子酒,眼风一飘,缓声轻道:“现现在,皇后已诞龙子,且为嫡子,母凭子贵,后位已稳,想其不当再妒,应是容得下旁的红粉美人,适时显显其六宫之主的风采才是。”
“皇兄……莫不是……”
古云初闻声见状,稍一迟疑,只当本身皇兄是独安闲外时被哪一处的倡女迷了,无需认得真去。转念再想,当年的小天子独力难支,少不得要借一借皇后外戚,以定乱局;但是柱石之功不成震主,势大羽丰不成自鸣。更有甚者,宁妒而死者岂可母范天下,受人掣肘者何故坐拥江山?思及此处,古云初倒是不自发哼笑两回,鼻内一嗤,心下暗道:现现在早非皇兄初登大宝任人拿捏之时,若其现在生了寝河洲、食荇菜的心机,怎不大好?且叫前朝后宫那一个两个的捱捱浇头冷水,吃吃烧心苦头。
“石榴酒,蒲桃浆,兰桂芳,茱萸香……”下座古云初鼻头轻颤,稍纳了些殿内芳香,后则一振广袖,举了杯爵,用微酸的果酒送了两三剥好的蒲桃肉入腹。倏瞬之间,直感那清爽冲抵百脉,籍着万千毛孔喷出阵阵凉意,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秋初潮热压盖下去。
古云初目珠一转,天然称是,顿个半刻,缓声自道:“臣弟识得一人,可堪拜托。其久经疆场,疏斥朝堂,善于斩将擎旗却不通宦海油滑。”
一言未尽,古云渥眉头一挑,脖颈稍歪,冷声哼道:“孤这四友,于负雪怀霜之侠客,便是梅兰竹菊;于险鷙狂暴之奸党,便是酒色财气。江湖朝堂,异曲同工,敌友之间,虚真假实,八拜之交还是可化九世之仇,那里有甚亘古难改无从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