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销磨[第1页/共5页]

一言既落，五鹿浑如蒙大赦，浅咬下唇，口内慌不迭答允两句“甚幸，甚好”，心下几要拊掌号令，再叫上一坛好酒连饮个几碗，好给本身压一压惊。

五鹿浑心下一动，实在有些摸不着眉目，口唇一开，磕磕绊绊打个哈哈，支吾些门面说话。

候个一刻，四下仍不见人，五鹿浑自感无法，只得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不请自入。

来人闻声稍怔，悄无声气将眼底黯然神采敛了，一勾唇角，一面放脚上前，一面朗声缓道：“尊驾龙凤之表天日之姿，下顾失瞻，实是小老儿不及迎迓了。”

话音方落，来人也不明言对错，唯不过哼笑一回，定睛再问，“宋楼奶奶既有说话，怎不亲来？”

秦樱脸颊半侧，缓往五鹿浑地点觑了一觑，手往况行恭腕上一搭，也不言语，放脚便往密室而去。

五鹿浑抿了抿唇，倒是对这客气有些不习，思忖半晌，目珠微旋，又再颔一点头，抬声笑道：“鄙人祝掩，此来叨扰，一乃代闻人女人寻父，二来替宋楼奶奶传音。”

来人笑笑，眉头一扬，一字一顿反冲五鹿浑询道：“如此说来，尊驾已知小老儿身份？”

“鄙人虽是愚眉钝眼，但凭宋楼奶奶指导，也知中间便是名声籍甚、延誉江湖的销磨楼仆人——李四友是也。”

“这…这……”

五鹿浑听得此言，面上更见讪讪，两腮一鼓，缓缓清了膺内浊气，咂咂口唇，蔑然无声。

“费得恁多心机，花得几番工夫，孰个料获得这密室不过藏经之用？”五鹿浑脑内疑窦丛生，两腮一嘬，心内独自嘀咕不住。

“如果友情浅的，她自不会托你下顾奉白；既然友情笃厚，如果小老儿将你留在此地，便不怕她不无耐烦，莫肯亲来寻你。”

行了足有一炷香工夫，五鹿浑额上已是密布薄汗；耳郭一抖，惊闻淅淅沥沥水声，两目必然，终是寻得一丝微光。

五鹿浑闻声，讪讪轻应，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于诸多经案包抄中左弯右屈，抄个近路，眨眉工夫，终是同秦樱并行一处。

四目交对之时，对方亦是止步站定，待将五鹿浑高低打量透了，其面上笑意终是不自禁冻在原处，收也难收。

五鹿浑见状，心下不由有些个发寒，吞口清唾，低眉轻声咳了一咳。

五鹿浑见状，两目不由微阖，深纳口气，摇眉笑道：“想我既已见地了鸡鸣岛上渡风鸟，又为乱云阁中木猿救过性命，现下瞧着这木质乐工，早当见怪无怪，司空眼惯方是。”话毕，其倒是探掌直往膺前抚了又抚，自感此地瑰谲鸿纷，实在摸不清乾坤就里。

五鹿浑眨眉两回，衡量多番，正思忖着不知如何搭茬，却被此人下一句说话惊得满耳风雷，一身可骇。

呼罢圣号，五鹿浑两目一阖一开，膺前一伏一起，定放心神，一溜烟便去追逐秦况二人。

五鹿浑听得此处，面皮已然一紧，探舌濡了濡唇，哼哼唧唧未能接言。

“人道是白头如新，倾盖仍旧，友情同年事倒无扳连；再说江湖当中，人多口杂，所谓三寸之舌芒于剑，此人言倒是未可尽信。只不过，鄙人同宋楼容欢公子甚是熟悉，密切无间，多听其称言受恩于销磨楼，对中间推许备至，敬信有加。容兄乃江湖世家新秀，迥绝流辈，其之所言，自当无虚。”话音未落，五鹿浑面上已是显出了难色，心下猛不丁起了嘀咕：此人这般问我，莫不是其同宋楼深有嫌隙，压根儿便无甚劳什子友情？真若如此，秦樱况行恭又怎敢以容欢性命作赌，将我诱到这虎穴龙潭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