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作佛[第4页/共7页]

“天上地下，光阴分歧。负命在身，得意依时归返。”

“好好一番瞻仰佛迹、求佛见怜之行，孰料败兴如此？先是贼尼，又是匪首，牛鬼蛇神，乌烟瘴气，真真气杀我也！”

五鹿浑同山庄主子大略报个家门，佯称一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派弟子，特奉师令，前来拜见鼎鼎闻名的一笑公子。

五鹿浑目睑浅抬，见那四人背影在前，心下不免生出些遥遥难及之感；迟疑一刻，这便将身子一偏，纳口长气，木然下得马来，揽辔挽缰，自顾自牵马徐行向前，且行且停，连番狼顾。

九位夫人言来语往，振唇簸嘴，滴水未进，口沫横飞，足足叨念了一炷香工夫；面上未见疲惫，意兴反是大涨。

五鹿老单掌一抬，五指指腹谨慎翼翼自额角轻抚闻人战妙手所布假面皮。傲然轻笑半晌，这方凝眉，傲视四下，后则定睛，细细打量五鹿浑面上衰颓衰竭之色。不过斯须，五鹿老心下一紧，莫然生出些“万里寒沙，一日秋草”之感，踯躅四顾，惶惑抿唇，一紧缰绳，吁马便往前走。

黄衣姑子见状，心下暗叹惹了不当惹的催命鬼，面皮一抻，颤声轻道：“这位……施主……”

黄衣姑子顿了一顿，目珠一转，不经意扫一眼台下近处几名华衣公子腰间银袋，暗笑接道：“我佛慈悲，说法如云，度人如雨。本日得诸有缘人，聚于庵内，恭送活佛升天；膝跪礼拜，燃香点烛，佛祖显灵，有求必应！”

“一个个酸丁冬烘、顽民穷生，口口称念阿弥陀佛，实则倒是助纣为虐，帮衬着贼秃驴害人道命；如此这般，阳间业报已然难逃，竟还巴巴渴盼着多福多寿多财帛，你当那菩萨佛祖瞎了两眼，显灵应愿助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乌龟混蛋？”

五鹿老贪看一时，陡地叹口长气，扼腕沉声，悠悠自道：“南人何幸，居此佳处！”一言方落，五鹿老单臂微抬，大喇喇往五鹿浑脖颈一攀，再将半边身子借力一靠，轻声询道：“兄长，我若奏请父王，求个一模一样的新宅子，你说他应不该允？我若命令，教夫子将这亭台楼阁山川花鸟照搬至小巧京失色园子，你说使不使得？”

八大王闻声嘲笑，侧目顾睐四下，单掌往那姑子脖颈一捏，直将其憋得个面红耳赤、睛突舌探。

八大王面皮一紧，倒是一反狷厉之态，眉头一开，不怒反笑，“旁的婆娘都是鬼哭狼嚎，怎得你这女娃不落半滴眼泪？”

此言一出，黄衣姑子心下急惊，目睑立启，环眼大开，抬眉一瞧，见一肮脏男人，烂脸独眼，四下拥着一帮子凶神恶煞，立于三丈开外，正同本身两相对视。

“我说兄长，畴前倒是未见这一出。怎得此回梦行，晓得寻个坐骑了？”

余人见状，无不有样学样，惶惑先行叩拜之礼，恂恂再解香油之财；口内琐琐啐啐，求财求名，求安然求续命，各种祝祷之辞，此起彼伏，不断于耳。

五鹿浑唇角微颤，合掌打了个揖，恭声应道：“夫人何出此言？江湖后代，本不拘节；我等此来叨扰，万望夫人原宥才是。”

两个时候前，正巳时。

八大王脖颈一扬，轻咳两回，抬声笑道：“果是同老子所料不差分毫来去。”

话音一落，已然引得八大王前仰后合，轻笑不住。待得一刻，其方止了笑，纳口长气，悠悠一叹，又再提溜了比来处一姑子，面孔一换，恶声恶气道：“你且说给老子听听，这宝继庵内，有何肮脏？单拣性命官司言来，那些个废弛庵院、污脏平静的男女轻易下作事儿，爷爷也没工夫晓得。”稍顿，八大王抬脚踩上那晕厥的黄衣姑子脸颊，冷声哼道：“前辙在此，若不实说，老子立时让你无发变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