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山匪[第2页/共4页]
苏城外五十里,八音山。
“你这儿郎,何必使性儿?既然不知,还不好生过来,听我细心说上一说?”
八大王听得此言,头颈一偏,懒惰转个话头,“智囊,三彩山跟老子的八音山,东西相望。苏城四围,也就独一我们这两座山头。虽说老子跟他们井水犯不着河水,但瞧着战后骨积高原那惨烈劲儿……”八大王摇了摇眉,冷声哀道:“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老子见那三彩山被一窝儿端,心底下哪儿能欢乐得起来?”话音方落,八大王目睑一抬,正见身前智囊双眉轻挑,眼放精光。八大王心下一紧,抬掌攥了座边小半条羊腿,直往智囊处一掷,吧嗒一声,不偏不倚,正落碟中。
一番污言秽语方落,便见八大王将掌内酒碗一撇,身子略微一弓,捡了散在坐下的靴履往那极眷女色的猢狲头壳上一掷,挑眉嗔怒,“你个没肝没肺的小杀材!老子不是早说了,劫富济贫也好,欺善远恶也罢,我们山上,没甚吵嘴,无甚吵嘴,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单单只一样——女人,老子不碰,你们这群小混蛋也碰不得。一群打脊的玩意儿!记不得爷爷的话,可不就是忘了八?”
“你们这群屎尿屁的毛崽子,也甭跟老子讳饰。”八大王单掌一挥,挑眉再道:“钱能抢,佛也能夺。只是女子,一个也不准给老子招惹!至于三彩山同那劳什子灵和寺,你等谁敢再提半字,老子徒手把他口条摘了,盐渍熏干了下酒!”
智囊闻声,点头以应,瞧瞧身前羊腿,再瞥瞥八大王自顾自搔挠足袋的手,唇角一颤,顾睐四下,忙慌接言,“八王,那三彩山高低八十七口,一夜之间,无一幸免,齐齐折在了官军刀下。”智囊一顿,冷哼接道:“若论起因,怕是同三彩山一众北上灵和寺有些个干系。”
堂内诸匪闻声见状,心下皆是蠢蠢,面上对劲之色藏也难藏。
五鹿浑一行五人,得意了宋楼奶奶所传动静,这便奋马扬鞭,莫敢担搁,但是趁夜行路,终归有所不便。行了约莫一个多时候,已入卯时,目睹日耀桃都山,天鸡啼鸣,诸人并辔,渐缓脚步;现下,其已然远了咸朋山庄百十里。
打灯的仆人一听,立时止步,悄悄舒口长气,目睑一低,眉头一摇,却似见怪不怪,谨慎翼翼将灯收了,又再紧步随在轿辇一侧。捱了袋烟工夫,仆人膺内还是不平,沉吟一叹,悄悄心道:可惜了一副好皮郛,芯儿里倒是个动辄出粗的女地痞、喊打喊杀的母凶神。还好收了灯,若为旁人查知,难道辱了门楣?
行不过一刻,素手一挑,轿帘半开,籍着模糊灯光,正见轿内端坐一女:面若桃花含笑,眉如柳叶唤春。打眼虚瞧,这般小巧美女,恰若一幅工笔活佛,浑似一尊泼墨观音。
八大王闻听此言,也不细想,唯感心下憋屈,颇见不忿,吐纳一轮,闷气未息,反是引得喉间嘶嘶痰响,薨薨如雷。候得半晌,这便将单目一竖,猛咳一声,眨眉便将一口浓痰喷在前头;好巧不巧,那污脏物倒似生了眼目,啪的一声,倏瞬落于智囊座前那羊腿之上。
长桌一头近八大王那处,另一人长衫广袖,鬓发星星,瞧着似是读过几年书的模样。其见此情状,缓缓落盏,直冲八大王拱了拱手,缓声自道:“八王所言,甚是在理。你等可知,数月前三彩山那伙子人,因何为官军所剿?”
“油钱倒是其次,却也不知,那庵内可有些个姿色过人的姑子?三惑五空之辈,常白天也寻摸不到肉腥。真如有些个浑似毛嫱、貌赛西子的投在佛门里,爷们便舍得一身精干,也来行一行捐躯喂虎的善,积一积渡人极乐的德。”